“哪能这么快?”
“大侠有什么异样举动?刚才小妞说收拾什么?”
“没啥,就搬东西。”
“往哪儿搬?”
“西屋。”
“那个房子是有点古怪。”猴三猛抽了一口烟,“我头几天从门口过,看到大侠一铁锹一铁锹地往里面运水泥。”
“以前是个火葬的地方,”这个告诉他也无妨,“后来不用了,原先放尸体的台子加厚了,今年裂了道缝,味道很不好。”
“这你也信?”猴三冷笑了下,“哪个以前?多少年前?”
“五六十年吧。”老头儿好像说过。
“那时候哪有火葬,中国人都土葬,火葬是从六十年代后才开始大范围推行。”
“那屋子里有鬼?”
“肯定有,你刚才说水泥台子裂了?”
“对,手指头那么粗。”
“深吗?里面有什么?”
“看不清。”
“那水泥台子原先是干吗的?”
“老头儿说是放尸体。”
“哪天趁大侠和小妞不在,你告诉我一声,咱们把那里砸了,一定有东西,还有其他不大正常的地方吗?你仔细想想。”
这么一提醒我也感觉到异样了,吴飞曾很着急地要过西屋钥匙,后来又把门撞开偷走一把夜壶,整修的时候,老头儿还特意住水泥台子上下加了许多块砖。
如果仅仅是个水泥台,他们犯不着这么关心啊。
但这些我不想全部告诉猴三,这个人一脸奸邪相,品质我信不过。
“小子,”猴三似乎看出我的想法,“你别藏着掖着,跟我说比跟那个老妖精说强。哥哥虽出身不光荣,但做人还行,盗亦有道,不会亏待你。”
20
吴小冉看了旧报纸,迷惑不解。
“这就是一桩刑事案嘛。”
“我听你爷爷说,”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吴雄山是他儿子。”
吴小冉惊愕地看着我,过了好大一会儿才颤抖着说:“周寻,你确定没听错?”
“你妈连你父亲的名字都没说过?”
“没有,我这就去找爷爷。”
“你可别冲动。”我跟了过去。
老头儿正坐在树墩上喝酒,黑狗趴在他身边。每天黄昏这个时候,他都要悠闲地自斟自饮,唱几句“收拾起大地山河一担装”,末了还恭敬地往地上倒一杯酒,像是在凭吊曲中那位落难帝王。
“我爸爸是不是叫吴雄山?”吴小冉直接问。
“谁告诉你的?”老头儿雅兴没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吴小冉晃了晃手里的报纸,我一看坏事了,要倒霉了,刚才竟然忘了跟她要过来。
老头儿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不是!”
“那吴雄山是谁?他现在哪里?我爸又是谁?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
“你是我捡来的。”老头儿耷拉下脑袋。
“我不信。”
“随便你信不信,吴雄山跟你没关系。”
“我爸爸是谁?”
“我怎么知道?”老头儿非常不耐烦。
“你当初为什么捡我?”
“就是只小猫小狗扔在外面,我看到可怜也会捡回来养,黑子就是我捡的。”
吴小冉没再问什么,她捂着脸,哭着进了房间。外面就剩下我和老头儿,我准备硬着头皮挨一顿臭骂,但老头儿并没这意思,他似乎沉浸在往事中,那张皱纹丛生的脸越发显得悲苦。
“吴爷爷,我……”
“别说了,唉。”
“小冉来这里,想弄清这事。”
“我知道。”他拿起酒瓶,杯子都不用了,直接对着瓶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摇了摇头,像是要把回忆全甩开。从树墩上下来,他又接着刚才的开始唱了,“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受不尽苦雨凄风带怨长啊。”
吴小冉还趴在床上哭,她脸埋在枕头上,瘦瘦的肩膀一耸一耸的。
我在旁边看着,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她好。
暮霭四合,院子里没人了,老头儿也回去睡觉了。
“你说我爷爷说的是真的吗?”吴小冉终于坐起来,眼睛哭得通红,“我是个被人遗弃的野孩子,没爹没妈。”她眼睛一眨巴,又一颗泪掉下来了。
“别傻了,你有妈啊。”
“她可能也骗我。”
“这事一定有难言之隐。”
“那我爸就是杀人犯了?”
“刑事案不一定是杀人。二十多年前,刑侦技术不发达,警察可能会弄错。我看过一则报道,说那时候好多冤假错案。”
“你这是安慰我,如果没有做,他跑什么?”
我被她问住了。
“这个事我一定得查清楚。”吴小冉擦了擦眼泪,“你能帮我吗?”
“可以。”
“咱们明天去县城法院,看能不能查到这件案子的档案。”
“他们让查吗?”
“我先去村长那里开个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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