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飞不能去,老头儿更不行。唯一可去的只剩下我,可那道铁索桥我白天上去都胆儿颤,别说夜里了。
“要不一起去?你到那里得八九个小时,夜里没公交车,路上也不安全。”吴飞看出我在想什么,“咱们能相互照应着,到县城后,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派出所了。”
“要走你们走,我死都不走!”老头儿嘴上有伤,像被绳子绑住了舌头,含混不清地大声嚷嚷。
“如果不报警,齐主任追过来,单凭咱们三个,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那女人可真狠!”吴飞牙疼似的咧了咧嘴。
“咱们团结起来,一个都别出去。”吴小冉突然发话,“你们也不想想,爷爷的脸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走?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对,”吴飞说,“不是还有枪吗?给我!”
我递给他,他娴熟地在手里转了几圈,掰开看了看,“就三颗子弹了,再多几颗就好了,他们敢过来,我一枪一个!”
那一夜没睡安稳,我和吴飞在门口守着。
蚊虫一轮又一轮地扑头上脸,我们注意着外面的风吹草动,不敢有丝毫松懈,齐主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怕她夜里再杀回来。
“钱你拿了就拿了,要我身份证干吗?”
“我自己的不敢用。”
“别人的你就敢用?”
“咱们长得比较像。”
“你这是侮辱我。”我沉默了一会儿,愤愤不平地说,“我没你老,脸上也没疤。”
“嗯。”吴飞摸着那条“蚯蚓”,“齐主任恨死我爸了。”
“是不是以前两人处过对象?闹崩了?”
“不可能,我爸会看上她?我偷留了一张他年轻时的相片,又高又帅,英气逼人,和我现在差不多。”
我吃惊地打量了下他,心里像飞进去一只苍蝇,挺腻歪,哪有这么恬不知耻拐着弯儿夸自己的?“齐主任到底为什么追捕你?”
“传国玉玺,他们以为我会知道。”
“真知道?”
“哪能呢,我要是知道还留这儿?早跑了。不过它肯定是在这山里藏着。”
“老头儿晓得吗?”
“不清楚,别提了,”吴飞一脸愧意,“他晓得也不会说,我做错事了,爷爷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宽恕我。”
“你干了什么?”
“偷了他的东西!”
按吴飞的说法,在这之前,他是位事业小有成就,身价数百万的玉器店老板,还没有结婚,平时除打牌外别无所好,他手气一直都不错,即使输了也很快就能捞回来,直到碰见齐主任这一伙。
“我怀疑是他们故意给我下的套。”
“嗯。”
“刚开始赢了一笔,后来就输了,越输就越想捞回来,越想捞回来就越输,我的家产全部输光了,我就用我的手指抵押,一根两万。”
“结果呢?”
“也输了。”
“你手不好好的吗?”
“后来,我又拿出了几件偷来的东西抵押,我真是鬼迷心窍了。”
“什么?”
“就那个扳指和僧袍。”
“从这里偷的?”
“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吴飞没往这事上扯,“后来我爸栽泥塘里死了,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妈一直特别恨他,我提一次,她打一次,至死都不肯原谅我爸。我现在怀疑是因为齐主任。她和我爸关系不一般。”
“你刚才不还说你爸看不上她。”
“单恋啊,死缠烂打,男人一般受不了这个。我妈是外科医生,性格很古板,我爸也许是心里寂寞,禁不住别人诱惑。”
“你是指第三者插足?”
“也许吧。从他们离婚后,我再没来过这边,去年我妈也死了,死之前有一年都不怎么正常,她一点点衰弱下去,后来去查,说是中毒。”吴飞顿了一下,“我怀疑是被人故意投毒,临死前她让我代她来这里看看。”
“哦。”
“我一直都没来,二十几年都没见了,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后来不是输得倾家荡产了吗?我想起来我妈说过,爷爷这边有几件古董,皇帝留下来的,于是我就来了。”吴飞狠抽了一下自己耳光,“假仁假义,我真该死!”
“偷走后继续赌?”
“没有。”吴飞说,“他们要我交出别的来。”
“传国玉玺?”
“对。”
“他们知道那是建文帝遗物?”
“我也想不通,所以我怀疑这个齐主任早就下好了套等我来钻。”
“你怎么又夺回来的?”
“他们把我关到一个旧仓库里,逼我说出来藏哪儿了,你看到我胳膊了吗?就是那个姓史的用三棱刀一点点钻的,后来我趁他们在另一间房子开会时,把绳子磨断,找回东西,跑了。”
“史队长说你伤了他们一个人。”
“又没死。”
“重伤?”
52书库推荐浏览: 周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