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他头按到油锅里了。”
“操!”
“他们发现我跑了,全追过来,当时是夜里八九点钟,马路上恰好有个支着锅卖油炸臭豆腐的,那人拿着刀冲过来,我没办法。”
“指定毁容了。”
“嗯,他们好几个人,我当时吓蒙了,也不知道按了多大会儿。听说现在那人脑袋像个油葫芦,鼻子毛发都没了,嘴和舌头全烂了,下半辈子只能用吸管喝清米汤了。所以他们后来去报案,我他妈就成了通缉犯。”
深夜开始变得凉爽,一弯月亮挂在黑蓝色的天幕上,四周虫子吟唱,远处连绵的山就剩下模糊的轮廓。
“你认识这小姑娘多久了?”
“没多久。”
“她是我叔叔的孩子?”
“不是,她这次来也是想弄明白。她比你还惨,一直不知道自己父亲是谁。你爷爷说是在门口捡的,抚养她到十岁,后来去了成都。”
“好好待人家。”
“不用你提醒。”我打了个哈欠。
“先回屋睡去吧,我自己就行。”
“你困了敲门叫我。”
“没事儿,我们以前执行任务,在草地里两天都趴过,困了就揪眼睫毛,那边的蚊虫才厉害呢,还有毒蜘蛛,比拳头都大。”
吴小冉还没睡,屋里虽然没亮灯,但我进去的时候听到她在哭,抽着鼻子,好像很伤心的样子。
“怎么了?”
“别管我!”
“现在安全了。”
“明天呢?”
“明天不还没到吗?”
“那破东西交出去,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爷爷不肯啊。”
“人平平安安多好,再多的钱,也是身外物。”
“都像你这么想,这世界就太平了。”我走过去,掀开布帘,坐在她床上,握住她的手,她小手指在我手心里画着圈儿。
“周寻,我害怕。”
“我也怕。”
“我以为今天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傻瓜。”
“我对你不好。”
“挺好的。”
“不好就是不好。”
“嗯。”
“你当时怎么想的?”
“也没多想,这房里不是还有我两万多块钱吗,我要是跑了……”还没说完,吴小冉就把手抽回去了。
“生气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可是,狗嘴里吐出象牙来,那黑子——”我突然想到黑子今天死了,心里一阵子酸楚。
“它跟了爷爷八年。”
“有感情了。”
“爷爷一定很伤心。”
“别说了,睡吧。”
一夜无事。
天蒙蒙亮,我出来看到吴飞还在门口坐着,他的脸肿得很厉害,憔悴不堪。
“我睡过头了,你去休息吧。”
“方便吗?”
“地铺。”
“等小姑娘起床吧。”
“她早起来了,梳头呢。”
“那好。”吴飞洗了洗脸,进去了。
没过几分钟吴小冉出来了,和我坐在一块儿,双肘支在腿上,手托着腮。老头儿房里静悄悄的。我搂了搂她。
“干吗?”
“犯羊痫风多久能恢复?”
“我又没犯过。”
“不会是死了吧?”
“你才死了。”
“我说的是齐主任,一定到现在还没恢复过来,恶毒婆娘,抽死才好呢。你看她昨天那个样子。”我伸舌头挤眼地学齐主任。
“一点都不好笑。”吴小冉推开我放在她肩上的手。
“这样呢?”我又开始有节奏地蹬腿,“像吃春药的蛤蟆吧?”
“去做饭了。”吴小冉阴着脸站起来。
“别走嘛。”
“有什么好嘲笑的?没素质的人才这样。”
“哎,我听不明白了,我就是开个玩笑。”
“以后别开这种玩笑,恶俗!”
“你怎么这样,敌友都分不清了?向着那恶婆娘说话?不高兴也得找个好理由再朝我撒气啊。”
“我愿意!”
老头儿房里传来几声咳嗽,吴小冉忙进去伺候了。我一个人在外面,歪脖树上停了一只麻雀,抖着羽毛上下蹦跶着,它左看右看,有些不适应。以往这个时候,黑狗早爬起来了,它瞅到麻雀就满院子追。
“周寻。”我听到有人叫我,猴三在篱笆墙边露出半个脑袋。
我拿着枪小心地走过去,墙外就猴三一个人。
“你们还没走?”
“老头儿不愿意。”我又看了看四周,把枪收起,“你怎么出来了?”
“齐主任让我来探一下情况。”
“她好了?”
“躺着呢,大侠伤得重吧?”
“挺重的。”
“这老头儿太倔了,非往枪口上撞。”猴三左盼右顾,“我得回去交差了,兄弟,你们赶快跑吧,我早说过,这个女人心如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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