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喂,你……你是警……察吗……这里发……生了一……一起案件……凶手就在……”
李小影那罪恶的声音颤颤兢兢而又断断续续地传入我的耳鼓。歹毒,这个女人真是太歹毒了!正是知女莫如母啊!其实她早就料到无处可去的我一直在家门口附近游荡,难怪她要对那三个找上门来的警察信口雌黄,原来她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她担心警察抓不到我,反连累了自己,弄不好还会遭到我的报复,因此,便守株待兔地等我回来,然后再来个瓮中捉鳖,束手就擒。
我万万没有想到李小影会将睡梦中的女儿献上祭坛。我真恨不能扑上去摔烂她的手机紧接着就扭断她的喉咙……但时间是如此地紧迫,就像火烧眉毛一样容不得我有些许怠慢。毕竟我与她是一墙相隔,待我冲到墙外时,她有足够的时间说完她要报警的内容。至少她有时间说出凶手的所在地……我该怎样去阻止她?又该如何拯救自己?
爱,用爱去征服一切——感谢外婆的在天之灵,是她教会我爱亲人爱大自然爱这个世界。也是她在最危急最千钧一发的时刻指引我喊出了这个世界上最壮美最动听最神圣的音符:妈——妈!
“妈妈,妈妈!”我用尽平生的力气大声喊着。这夹杂着无限痛楚、惊慌、绝望和爱恨交加的喊声惊天动地,像滚滚炸雷般在秀梅岭的山野间经久不息地回响。它惊醒了小兽、小鸟和树木花草,亦搅乱了鸡羊猪们的好梦。为保卫我的生命,大自然毫不吝啬地给予我莫大的声援,万物都加入了我呐喊的行列,一时间,秀梅岭上空风在怒吼野兽在咆哮家畜在嚎叫,就连小鸟也扑楞着翅膀站在枝头嘎嘎嘁喳地声讨着这一兽行……
在这突如其来的震耳欲聋的爱的合奏声中,李小影的手机跌落到石板上,摔得稀烂……她的报警电话打到说出“凶手就在”这四个字为止。
我这才趁机跃过院墙,朝着她飞奔过去,边哭边扑进她的怀里。
“我做了可怕的梦……梦见你死……死了……后来……后来我吓醒了……我跑到外屋……我到处找你……”我惊魂未定地说个不停。
李小影没有紧紧地搂住我这个深爱着她的女儿。她像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又像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傻了,竟置我的温情于不顾,木桩样地毫无反应地钉在那里。
第十二章 爱的挽歌
转眼间我走下秀梅岭已经十个春秋了。尽管在暗夜里它常常出现在我的梦境中,但我依然没有勇气重新走近它。外婆的秀梅岭已成往事,如今让我去面对那大火过后的满目焦土,简直就是让我自己用尖刀去刺自己的心。我愧对外婆的馈赠,愧对秀梅岭曾给予我的幸福童年。
在山下混迹的这些年里,我吃尽了人间的苦头。毕竟我是一个没有户口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任何社会阅历更没有融入过社会主流的黑人。我就像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样赤条条地两手空空地走向了山下的世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从李小影放在挎包里的通讯录中找到了一个名叫陶姐的女人的电话号码。我用李小影和陈新潮留给我的唯一遗产,这很可能是黄姐买我的订金——五百多块钱中的五元钱在公用电话上试着与陶姐取得了联系。说来发窘,仅为了打这个公用电话,我就在电话亭旁边观察学习了一整天。
我告诉陶姐我是个父母双亡的流浪女孩,不过,我长得并不难看,迫切希望能与她见面,从她那里得到一份工作。
陶姐并没追问我是从哪里得到她的电话号码的,更没有刨根问底地查三代九族。这个善良的女人只是关心我去她所在的北方城市的路费够不够。
听着电话那头陶姐慈爱的声音,我的眼角几次湿润。
去北方之前,我在县城多呆了几天,处理完了所有“后事”。保护自己的本能让我变得精明强干,胆大妄为。
找到陶姐,是我人生的一大转折。这个秀外慧中的女人不仅给了我生存的权力,而且让我实实在在地感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人。
在陶姐的精心培养教育下,我由陈新潮的“小美人”出落成了“大美女”,我长得纤巧精致,有着非凡的东方美人的特殊魅力。很快我就成了一名特殊行业里的优秀人才——至今我不知道我应该给自己所从事的职业如何定性,从新编的字典、词典里我亦找不到合适的解释。不错,我们是靠“美”吃饭的一类人,但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性服务工作者。对我们这个队伍中任何轻浮行为陶姐都是零容忍。
“素质,请务必记住高素质是你们从业的生命。轻浮和挑逗只会让人看不起,被人玩弄。而内在的美和自信却能让人折服,高傲更是你们征服上帝的强有力的工具。让男人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而不是像街头的卖春女那样低三下四地招揽生意。”陶姐经常强调说。陶姐称我们为“员工,白领员工”,这让我们从内心感到平实而又非同一般。陶姐还给我起了一个非常动听的外国名字:爱琳娜。
凭借天生丽质、天才聪颖和我生命里特有的忧郁和桀骜不驯,在我所从业的最后几年里我甚至差点成为一个上等人一个年轻的富豪和一个女贵族。熟悉的客户们踏上陶姐的战舰后,都喜欢要爱琳娜作陪。不熟悉的客户也闻名而来,争相领略爱琳娜的风采。但我却一直被陶姐雪藏着,只有重量级的大人物莅临时,我才隆重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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