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枝,你就对夫人说房枝病了。”
“哎?是要拒绝那位夫人吗?我真搞不明白,这么漂亮的礼都收了,房枝你也太不通人情啦。”
“别在这里啰啰唆唆的。澄枝,让你去就去。”
团长斥责道,澄枝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团长,我,我不想表演马戏了。”
“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你这是临场脱逃!这家三松马戏团……”
黑川开始细述马戏团的历史,并以此来激励房枝,这时澄枝又跑了进来。
“啊,房枝,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怎么了,澄枝?什么不得了了?”
“就是不得了了嘛。我告诉那位夫人你生病了,现在在后台休息。谁知道我刚说完,夫人就说,既然你生病了,那更应该来探望你才是。她还问我后台在哪里。这我可犯愁了,所以先来告诉你一声。”
“啊呀,这可麻烦了。”
“你看!澄枝,都怪你笨嘴笨舌的,连个话都传不好,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团长你别怪我啊。是那位夫人,好像对房枝的事特别在意。就算换成别人去说,她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话说到这里,就听到幕布后面传来了夫人的声音。澄枝就像被惊到的猫一样,挺直了身子。
“你瞧她来了!拜托!你快到后台找个被窝钻进去躺着吧,不然我会很没面子的。”
说完这句话,澄枝又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趴在房枝耳边轻声说道:
“好房儿,我悄悄告诉你。其实我收了那位夫人的东西,如果你不在后台的话,我只能把好不容易拿到的礼物还给那位夫人啦。你就体谅体谅我嘛。”
澄枝如实相告,她拜托房枝快些躲进后台装病。
房枝没办法,既然人家把自己老底都揭了,向来做好人做惯了的房枝就不得不站在澄枝的立场考虑。看来,自己无论如何都要与彦田博士的夫人道子女士见上一面了。
看不见的丝
一时间,后台内乱成一团。
铺床,拿药,拧手巾。后台仿佛变成了舞台,上演一场装病大戏的舞台。而主演房枝此刻正横躺在床铺上。
“好房儿,辛苦你了。”
澄枝依偎在枕边,带着怜惜的口吻轻声对房枝说。
“放心啦,我没事的。”房枝安慰澄枝。
房枝虽然只和道子夫人见过一次,并不清楚道子夫人的真实身份,但她在心底里还是很想再见见这位夫人。恐吓信的事发生后,房枝怕道子夫人受到牵连,强压着自己想见夫人的心情,无奈地拒绝了夫人想要见面的请求。但谁知道事件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澄枝这个贪心丫头收了夫人的好处,房枝作为澄枝的好友,拗不过她的请求,只能装病让夫人来探望自己。其实对房枝来说,事情会演变至此,她反而觉得有些高兴。
“我来看你了。”道子夫人来到房枝的枕边,出声说道。
“房枝小姐,你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能告诉我吗?”
房枝注视着道子夫人,夫人的温柔和慈爱如同耀眼的光芒一样让房枝感到目眩神迷。
“我的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要向夫人您道谢,谢谢您送我这么漂亮的花环。”
“你要为那个谢我,我实在不敢当。那天没能向你道谢就这么走了,事后我一想起来就后悔得不得了。昨天我从马戏团前经过时刚好看见房枝小姐您在表演,那时候我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了。”
说着,道子夫人拿出手帕开始抹眼泪。
其实后台的角落里还躲着一帮人正在偷窥。瞧见道子夫人伤心的一幕,有人忍不住开腔了:
“喂喂,这才刚开场就哭了啊。”
“嘘,你轻点。这两人可都很认真哪。我看再这么演下去,简直就像是母女重逢。”
“哎,你还别说,房枝和夫人长得还真像。不只是长得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帮帮忙,你说话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这两人没完没了地开始瞎扯。
房枝把那只木屐还给夫人,夫人十分过意不去,但还是很高兴地收下了。夫人接过房枝手中的木屐,同时从自己带来的包袱皮里,取出一只做工精细的匣子递给房枝。
夫人告诉房枝,这是手工制品,如果房枝不嫌弃的话,就收下用来放一些身边的细软。房枝谢过夫人,欢欢喜喜地收下了匣子。
“房枝小姐,其实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见你今天有病在身,我想我还是就此告辞吧。不过,希望我下次还能来见你。”
道子夫人想与房枝定下约定,但房枝却为该如何回答而感到苦恼。
“不,夫人您不应该经常来这种地方。万一有个闪失谁也负不了责任。所以请答应我,不要再来了。”
房枝就像在吐血似的说出了这一番话。如果没有今晚那件事,房枝一定会紧紧伏在夫人的膝上哭个痛快。为什么会有想哭的冲动,房枝自己也不清楚。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愿望如今只是一个梦想,现在必须冷酷到底与残酷的现实进行战斗。正因为自己敬慕夫人,房枝才会强忍着夺眶而出的泪水,逼自己说出如此绝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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