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一下啊,物部。”
我决定先听听女佣的说词。
该做什么,我已经向物部请教过了。
直白地说,物部刚才那一声含笑,并未离开我的脑海,而是变成了一个强制观念,让我久久不能释怀,令我拿不准主意。
如果不是处在这种紧急的情况,我或许会认为这是错觉而嗤之以鼻吧。
然而,由于持续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紧张,我连本该是同伴的他都开始真的怀疑了。虽然这是疑心生暗鬼,但仔细想想,不信任感的苗木一旦扎下根来,再以孤独感和黑暗为肥,其深深扎入土中的根便会伸向任何地方。
他是来历不明的人,是个连相貌、性格,甚至兴趣都不知道的人物。直到现在,恶作剧电话的可能性都并不为零。
现在,我也该和老婆婆说说话了。虽然有村民全被招到这里来的风险,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如果要和他们说话以使他们麻痹大意,就不能忽视眼前这个女佣。
“女佣婆婆,我听你说……”
“谢谢您。”
女佣一边扶着佝偻的腰,一边彬彬有礼地低下头,向其他村民递了个眼色。
这时,我看到她干燥的嘴角似乎浮出窃笑。
然而,当她再次转向我时,又恢复了那种做作的奇怪表情。
我感到自己似乎陷入了圈套。
真的应该相信物部吗?!现在后悔也晚了。我心下一横,决定把与老婆婆的对话当作寻找逃跑时机的“投资”。
“客人。这里是不能进来的啊。”
“为、为什么呀?”
我毫无顾忌地咳嗽着,问道。
既然被发现了,就没必要忍着不出声了。
“我知道得很清楚,这里是囚禁‘活神’的结界。”
“这是哪儿的话啊!我说的是客人您咳嗽的事啊。”
女佣极不自然地睁圆了眼睛,用好似戏剧部的新人演员的口吻说道。
“这里一直都被封锁着……其实这栋建筑……集会所三层的天棚,本来是用来养蚕的,但曾经作为结核疗养所使用过。所以,这里现在仍然有病菌滋生。客人您之前所以咳嗽,就是染上了结核菌的缘故啊。”
我呆住了。
我以为她会突然说什么呢,居然会是结核?这种病不是已经绝迹了吗?
“虽然在现在的社会,结核病不是什么怪病,但这种病很可怕啊。即使在现代,也要同时投用链霉素等好几种抗生素才能治愈,很麻烦的。您知道吗?这几年的结核菌可跟过去不同了,抗药性很强,已经不能用一种药杀死啦。即便完全治愈,最少也要连续用药一年呢。这种病即使现代医术也不是轻易就能治好的啊。在发展中国家,这种病至今仍有肆虐,在本国,每年也有三千人丧命呢。厚生劳动省见事态严重,已经颁布《结核病紧急事态宣言》了。这件事报纸上也登过啊。”
女佣一边夸张地比划手势,一边这样讲解道。
她是说这里污浊的空气中含有眼睛看不见的病菌,正在侵入我的气管吗?听她这么一说,我倒觉得胸口周围突然难受起来了。
“你可不要被她骗了啊,诗夜里。”
话筒的另一头,物部又大喊了起来。
“就算那家伙说的是真的,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病。只是因为那里空气污浊、尘土飞扬罢了。不过是你跑得太急,呼吸紊乱而已。不要被他们的暗示误导啊……”
物部说的没错。
“是的,我不信!我知道,这里是囚禁被初音的怨灵夺去肉身的祈祷师婆婆的地方!我听说她没有变老,一直活到了现在,为了让村子免于灾祸,就一直被囚禁在这里!刚才在有栅栏的那个房间,我看到了婆婆的睡姿。那个人就是初音吧!”
“……客人,您说的初音是谁呀?”
女佣还在装傻。
“您刚才看到的人是温泉旅馆的老板夫人啊。夫人昨天突然咳嗽得厉害,还咳出了血呢。这和结核病很像啊。所以夫人就远离众人,睡在这里了。因为上了年纪,夫人拒绝到远离这里的邻县医院住院。阿鹿里村没有住院设施,只有诊所啊。”
这话很奇怪,结核病患者居然在空气如此污浊的地方睡觉养病,这在古代还说得过去,在现代可就不正常了。
那么,楼梯上那道栅栏,又是为何而设的呢?!
“别胡说了。”
“您是问那道栅栏啊,那是为了隔离病人设置的,很早就有了。虽然栅栏上的门平常一直关着,但现在上面的锁已经打开了,而且一直就没锁。您和我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才不信呢。这里是为了囚禁‘活神’而新设的禁闭室!因为神社迁址,所以禁闭室就建在了这座集会所里。我全都知道了。今晚的祭典也是为了选出下一任‘活神’而举行的。全村人都会参与猎捕!”
“……哎呀,您到底在跟我说些什么呀,我全都听不懂啊。一定是给你打电话来的那个人在戏弄你啊。”
女佣依旧装着糊涂。
“今天晚上确实是一年一次的感谢祭典,根本就不是您说的那种怪异的祭典啊。村民会在深夜参拜,在村子里游行到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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