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这或许也有道理。
我刚刚被重要的男子背叛,明白她的意思。
不过,维持那样浅薄的人际关系就是正确的吗?那样就能满足吗?那就是爱子,以及“我”的真实内心所孜孜不倦地追求的重要东西吗?还是说,像爱子那样完全放开才是成熟的思考方式?
哔咯哔咯哔咯哩——
这时,爱子的手机响起了旋律轻快的来电铃声。
是《致艾丽丝》。
爱子的眼睛转向显示屏,看清打来电话之人的名字后,有些不快地站了起来。
“失陪一会儿。”
然后她扶着座位的扶手,移动到了缆车最后面的出口处。
或许是她的一个男友打来的吧。
一定是因为提到了她的男友,她才感到不快的。要不然,爱子不会特意离席去接电话。无论怎么看,爱子都不是那种做事顾及他人感受、为他人着想的人。她就是那种我行我素的女孩。
决定前往本来未在旅行日程上的阿鹿里村、打电话预订住宿的人也是爱子。
我不言一语,只是回过头目送爱子的背影。
位于缆车后方的窗户外面,宏伟的群山纵横交错,连绵不绝。
一想到自己翻越此地所有的大山来到这里,我便有些失神。
换乘好几辆单程内燃机列车和巴士,翻过好几座大山,穿过山谷和隧道,现在正沿着山坡向上爬……
我们花了多半天时间来到这里。要是没有预订住宿,就得半途而返了。
我把脸转回正面,将注意力放在了座位旁窗外的风景上。
不知何时,红色的树林消失了,壮丽的景色充满了我的左手边。
西边的天空,比之前更红了。
缆车左窗下面的溪谷中,小溪水光潺潺,仿若点缀着红宝石一般。连开在溪谷山坡上的大片山樱的花瓣,也仿若沾血的手掌,染成了红色。
我讨厌日暮。
因为相比美丽的感觉,日暮更让我感到寂寞与孤独。
自己一个人被留在这个病态的红色世界里,最后连自己不是也会被这个疯狂的红色世界吞噬,然后消失不见吗……
从幼时起,我便怀有这种不安。
因此,即使在与人约会时,我也唯独没去看过日暮中的大海。男友便经常嘲笑我“没有浪漫”。
我怎么又想起他来了!
我生气自己想起了前男友的往事,于是立即关上打开了少许的车窗,仿佛要割断思恋。
啪嗒一声,响起了很大的声音。
那个眼罩女马上紧紧地瞪住了我。
由于口中塞满了橡果糖的缘故,眼罩女右边的脸颊鼓得很大,露出了门牙。
咔嚓!
传出了用力咬碎糖球的声音。
我缩了缩肩膀,低下了头。
然后慢慢把头转向后边的出口处,想向爱子求助。
爱子还是一脸严肃,和打来电话的对方说着话。
她是因为我多管闲事的劝告在赌气?但即便如此,她的做法别人也管不了。
还是不要问她了。
这是为爱子好。
结果,直到缆车到达终点,爱子也没有回到座位上来……
二
日暮里,我们通过了锈迹斑斑的栏杆组成的检票口。
刚一出站,正前方远处的山脉就像一个表情严肃、脸颊泛起红晕之人,恫吓般的俯视着我和爱子。
那是如意岳连峰。
其海拔为八百米。
如意岳前方不远处,一座只有二三百米高、横向缓缓延展的“仿佛被拍扁的菠萝包一样的山”,露出了山头。
车站的出口前方,设有一座小小的花坛时钟,四周围了一圈凋零的环岛。环岛周围,排列着破旧的仓库。
这里看不到行驶车辆的影子,隔过花坛时钟,前方停着一辆满身泥污、原先的白色已然变灰的轻型卡车,仿佛被主人遗忘在了那里。
“狗。哼哼。”
那个戴眼罩的神经质女人超过我和爱子,嘴里这样嘀咕着,消失在了环岛的前方。
只见她右肩挎着手提包,左手提着粗粮点心店的纸袋。
身为旅行者,行李太少了些。
恐怕她也是阿鹿里村的村民吧。
“哼哼哼哼~”
只留下了那个女人的笑声。
“……我才不和你一般见识呢!”
爱子气冲冲地扭过脸去。
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这就对了。因为最安全的做法,莫过于不与怪异之人纠缠。
缆车上的其他老人也都一边斜视着我们和那个眼罩女,一边在黄昏中蹒跚地散去。
“诗夜里,那边有导游图啊。”
爱子语气一转,说道。
正如她所言,走出车站没多远,左边的角落里有个完全褪了色的告示牌。
许是夕阳西下的缘故,那块指示牌看起来模糊不清。
告示牌的底下有一尊长满青苔的地藏菩萨,好像是道祖神(注:指在日本村边或岔道口保护行人,防止恶鬼或坏人侵犯的神仙。)。以石佛像为中心,周围围了一圈长长的粗草绳,呈五芒星的形状,用五颗钉子牢牢钉在地上。
这或许是“道切仪式”——为保护村庄安全而在村口设置具有咒术的符咒或道祖神——的一种吧。我还记得去年选修的民俗学课程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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