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面女转动了门把手。
满是灰尘的的诊室深处,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半老男人面相文弱地等着我。
他的髭须里混杂着白毛,眼珠子和鱼的一样大。眼睛之所以显大,可能是眼窝下陷的缘故吧。
房间的右边角落,整齐地摆放着简易床铺、轮椅,和丁字拐杖。左侧的墙壁则被放有药瓶和小玻璃瓶的白色玻璃架子从一端到另一端完全淹没。
房间里没有先前看到的那副担架。
急救病人好像被抬到了深处的另一个房间。
医生让我坐在诊断用的黑色椅子上。
能面女在医生耳旁低语了几句。
“嗯,是吗。”
医生点了几下头,然后叽叽咕咕地对能面女低声说起话来。
能面女似乎是“大眼睛的妻子”。
“这里没你的事了,我一个人就行。”
“……是吗。”
能面女打开房门,消失在走廊上。
医生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的脸,嘴角翕动着说:
“你身上带着手机呢吧?在医院里能不能暂时把电源关掉。这家诊所虽然很小,但里面有几台医疗设备……”
我二话没说就听从了他的话,这是常识嘛。
不过,他怎么知道我有手机?
不,他也许对任何患者都会这样提醒吧。城镇的医院亦然。
医生不知怎的,笑嘻嘻(怎么看怎么像是狞笑)地说:
“请把上衣脱掉。下身的衣服也湿透了啊。我给你条毛巾先好好擦擦吧。然后再给你检查。”
每说一个字,医生胡须下面的紫色嘴唇都像怪异的软体动物一样动换着。
我毫不掩饰厌恶之情,接过毛巾,先擦了擦头发,然后脱掉柠檬色的帽衫放到一边。
被剪刀刺伤的右肩依旧火辣辣地疼。
我一边小心不触碰到伤口,一边把吸饱水变得沉甸甸的内衣也脱掉了。
身上只剩一件长到胳膊肘的轻薄罩衫了。
一股寒意蓦然袭来。
肚子越来越痛。
“你把罩衫也脱了。”
说着,医生的双眼越睁越大。他一边用手指摆弄着戴在耳朵上的听诊器,一边继续说:
“我看不到肩上的伤口……没法儿给你治疗啊。”
他的视线直勾勾地射在我湿漉漉的身上。
难道他想让充当祭品的女孩一丝不挂,防止她逃走?
还是单单对我动了邪念?
哎呀……得赶紧想办法。
“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啊,啊哈哈,那个!”
我从椅子上站起身,强作欢笑地向后退去。
“我想去趟厕所。”
“你、你——”
“马上就回来。”
我逃也似的打开门,来到昏暗的走廊。
我刚想往玄关那边走,却听医生喊道:
“喂……厕所在另一头啊。”
“啊哈哈哈,谢谢。”
看来我是跑不了了。
我只好乖乖地向走廊尽头的厕所走去。
真的快要憋不住了。
就算要逃,也等上完之后再说吧。
我转动门把手,进入了厕所。
里面十分狭小,只有一个西式马桶,男女通用。
单间里没有窗户。
是个“完全的密室”。
紧急报警器(用来呼叫护士的)的黑线从天花板上垂吊下来。
关上门时,我看到医生从诊室里探出头,正向这边张望。
好个诡异的大叔……
我用力关上门,麻利地转动把手,锁上了门。
把碍事的紧急报警器的拉线缠到厕所冷水管上后,我坐在了马桶上。
赶紧把这趟厕所上完吧……
呼……我恢复了安心,仿佛脚下的薄冰慢慢化成清水流淌,周围变成了绿意盎然的大地一般。
太爽啦。
冲完水,我赶紧洗了洗手。
冷静下来后,我的头脑便开始真正运转起来。
对了,给诗夜里打个电话吧。
这次我要问问她“活神”的事。这样的话,我这种落入人手的感觉究竟是妄想还是现实,就能稍稍清楚些了。
我像往常一样,从化妆包里取出手机。
翻开手机。
只见彩色液晶屏中表示电池电压的指示灯,不知何时减少一格,剩为了两格。
这表示手机还剩一半电量。
唉,该如何是好呢?
我决定想开些。再怎么烦恼,电池电量还会照减不误。被毫无意义的不安困扰于事无补。意志消沉,只会导致萎靡不振。
电话通了。
“喂,是诗夜里吗?”
“是爱子?!”
诗夜里立即回答道。
我旋即像连珠炮似的发问:
“你听着,没时间了啊。”
“你怎么了?”
“诗夜里,你刚才说的和村民之间的麻烦,是和‘活神’有关吗?”
诗夜里一时语塞。
“你、你怎么突然说这个?!不过,你为何知道?从哪儿听的?谁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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