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回来之后我一定让队长批评他!”
“现在不能打电话吗?”
“现在肯定不行,他们正在行动中呢!”李从安为难地说道。
“好,那我就在这儿等着!”
中途李从安去了别的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大部队已经回来了,逃犯被成功抓住,但大伙却没有欢天喜地,气氛不太对,没有人说话,抽了满屋子的烟。嫂子沉默地坐在房中间。
李从安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上前叫了一声嫂子,没想到她居然哭了,而且是号啕大哭,就在抓捕逃犯的过程中,她的丈夫牺牲了。
这是李从安第一次接触死亡,第一次直面这个职业的危险。警察不是花拳绣腿的摆设,而是真刀真枪地跟歹徒干。说不怕那是假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说有多高的情操那也是虚的,穿上了警服,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甚至不惜搭上生命,仅仅是为对一份职业道德的遵守。
这样的道德,满世界都存在着,未必警察这样干了,就会显得有多高尚。
这件事给了李从安极大的影响,他突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一直要将自己培养成一个合格的刑警了。这不仅仅是职业上的继承,警察每天都面对穷凶极恶的人,意外随时可能发生,父亲结了很多仇人。他是希望自己能够在最坏的情况下,承担起保护家庭的责任。
这件事就像是一剂兴奋剂,突然间催醒了李从安的潜能。这就是命运,从你从事警察工作的第一天起,就注定危机四伏。这是李从安后来琢磨出来的道理。
在邓伟说“认出了”自己之后,就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同事想吓唬吓唬他,被李从安打断了。对于一个有着十五年监狱经验的人来说,用来抗争世界的唯一做法就是沉默。这是心理学意义上的死穴,没有沟通,就无法建立起通往彼此世界的桥梁,这样的人就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唯一的做法,就是把它捧入怀中,让它感受温暖。这需要时间,而时间又是李从安目前最缺乏的。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问题。
邓伟突然的沉默给了李从安很大的灵感,他说认出了自己,仅从自己的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这个动作意义非凡,对李家稍微熟悉一点儿的就会知道,这是李家的标志性动作,在感到轻松的时候,李从安和他的父亲都会做这个动作。
这就意味着,邓伟不是认出了自己,而是认出了自己的父亲!
如果这个假设是成立的,那么父亲确实认识刘一邦。他想起了父亲那个突兀的摸鼻子动作,十五年前,那个时候父亲正在这个片区做刑警,会不会和这个案子有关呢?
李从安尽量让心跳慢下来。
“是不是因为父亲受伤,我的精神过于紧张了,才会有这些臆断?”李从安自己问自己。
告别了邓伟,李从安和民警开车回了分局。他的心思全在自己的疑问上,专案组的同事在向他汇报着案子的最新进展。
“队长,队长!”民警叫着他把他的思绪从思考中拉了回来。
“哦,你接着说,我刚刚在考虑问题,走神了。”
“要不要歇一会儿?”民警尝试着问道。现在他父亲受伤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局里。
“没事,接着说吧,有什么好消息没?”
“没有,刚刚说到我们走访了相关群众,派出所、居委联防那边都通知到了,不过到现在仍然没有发现嫌疑人的踪迹。”
“接着查,难道他还能隐形不成!”
“是!”
民警一走,李从安站了起来,在临走之前想了想,还是打电话让档案室里的同事,帮忙调出当年邓伟的卷宗。
他出了门,转上了马路,一路开车去了电信局。
找到电信局里相关的工作人员,李从安亮出了自己的工作证。
“来查个电话。”
“谁的?”
“我把号码给你。”李从安掏出一张名片来。
工作人员很快拉出了一长串电话号码。
李从安看着上面的数字,一行接着一行,心情却很复杂,最后他的心还是一紧,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号码。泰民制药厂闫厂长的手机,就在“试药”事件调查变卦的前一天,接到过一个电话。
没错,是父亲的手机!在自己和父亲提到刘一邦之后,是父亲打了电话给闫厂长,才导致他们变卦的!
※※※
城中公园里出现的尸体,尸源查找工作取得了很大进展。下发到各市区县的五千张协查通告得到了回复。本市圆通运输公司货车司机徐继超,失踪三日,通过体貌特征、遗物辨认、亲属认尸,认定受害者正是徐继超。
这对锁定嫌疑人没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但却确定了邢越旻并没有上升为无缘无故杀人,因为很快就发现,圆通运输公司正是其继父万吉朋所在的公司。
“这说明他们之间认识,起码有关系,邢越旻在受害人的选择上不是随意的,而是有方向、有预谋的。”肖海清没有在电话里说,而是直接来到分局。
肖海清赶到的时候,李从安正在催要邓伟案的卷宗。刚挂了电话,肖海清就进了虚掩的大门。李从安精神有点紧张,竟然一个失手,差点撞翻了桌上的杯子。他赶紧点起一根烟来掩饰,抽了一口,突然觉得这个动作很无聊,肖海清就是研究人类行为的,除非她自己不愿意,否则很难逃脱她敏锐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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