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怎么样?』
真备问。谷尾刑警从身旁竹梨刑警胸前的口袋里拿出记事本翻了起来,抬眼看了一下,等衣婆婶走进布帘后,才开口说:
『真备先生说得没错,昨天我们采集了阶梯窑最下层的灰烬,分析了成分。』
原来真备在工房和他咬耳朵的就是这件事。
『──实在太惊讶了,真备先生果然没有说错。』
『验出磷酸钙了吗?』
谷尾刑警沉重地点点头。
『没错,那里好像──曾经烧过──大型动物。』
我和凛互看了一眼,立刻转头看着真备。
『真备,阶梯窑的最下层,就是最下面那个窑炉吗?』
我明知故问,忍不住想起前天看到的阶梯窑的结构。斜坡上有四个像横放鱼板的窑炉连在一起,最下面有一个像馒头形状的窑炉。最下面这个窑炉有一个宽度和高度都差不多三十公分的拱形焚口,和另一个窑炉连结的部分则用金属格子隔开。以这种结构来说,又怎么可能把大型动物放入最下层的窑炉焚烧?根本放不进去吧?况且,刑警说的大型动物到底是什么?是谁?冈嶋吗?还是魏泽?还是韮泽──不,韮泽失踪时,鸟居他们有检查过窑炉。鸟居说,当时还是普通的穴窑,没有看到有焚烧东西的痕迹。这么说,是冈嶋?还是魏泽?但是,现在根本不可能把人放进那个窑炉。
『应该无法验DNA吧?』
真备问谷尾刑警。
『是的,因为是在高温──比火葬更高的温度下焚烧,所以应该验不出DNA。』
真备在桌上十指交握,注视着自己的手。他正心无旁骛地思考着重要的问题。不一会儿,他抬起头,对两名刑警说:
『我知道你们会根据这项调查结果采取行动,但可不可以暂缓到明天再展开行动?』
两名刑警的嘴角都露出笑容,这种给人不祥预感的微笑,显然是准备教训提出不合理要求的对象。
『真备先生,你──』
『道尾,』真备无视谷尾刑警的发言,转头对我说:『你刚才比对了自己的手表和墙上的时钟。』
『什么?喔,对啊,因为如果那个时钟不准,我说的头陀袋事件就显得毫无根据了……』
『所以,那天晚上你也看了墙上的时钟,确认过时间了吗?也就是说──你认为你走出房间的时间是十一点多,是因为墙上的时钟这么显示吗?』
『对啊,因为我在睡觉时没戴手表。不过,那个时钟的时间没有错,所以应该没问题。刚才我也比对过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真备猛然站了起来,椅子发出呯的声音,我和凛都吓得往后退。两名刑警也呆然地抬头看着真备。
『道尾──假设你家里有一间没有人使用的空房间,你会在意那个房间里的时钟吗?会在意那个时钟准不准吗?』
『时钟吗?──嗯,如果是我的话,应该不会在意,因为反正没有人看。』
『姬乃木婶!』
真备对着厨房深处叫道。衣婆婶满脸错愕地从布帘后探出头。
『道尾一个人来这里住的那次,妳有帮那个房间的时钟换电池吗?』
衣婆婶满脸歉意地摇摇头。
『因为事出突然,我只有稍微扫了一下地,来不及调时钟……』
然后,衣婆婶好像辩解似地继续说:
『可是这次的时钟有走吧?你们三个人来住的那天晚上,我在铺被子时,把时钟的玻璃擦干净,还换了新电池。』
我这才想起我上次一个人住的时候,时钟的玻璃积满灰尘,这次却擦得很干净。
『对,时钟走得很准。』
真备对衣婆婶笑了笑,转头看着我。
『道尾,你仔细想一想,靠电池走动的时钟,怎么可能连续走了二十年?』
听他这么说,才觉得言之有理。
『真备,我原本以为我那天离开房间是十一点多──』
『这个时间不正确,你一个人住在这里的那晚,那个时钟应该早就停了,而且是在很多年前就停了。』
我依稀记得,这次我们三个人一起睡在那个房间时,我觉得时钟的声音特别吵,上次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这么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天晚上我到底是几点离开房间的?如果是在慈庵住持离开瑞祥房的十点十一分之前,我在工房内在手电筒灯光下看到的头陀袋可能就是慈庵住持带回寺院的那一袋,而监视摄影机拍到的应该就是装着小佛牌的头陀袋──不,不对,当时工房内空无一人,我根本没有看到慈庵住持。难道慈庵住持躲起来了吗?
『你走出房间,到工房去的时间应该不到十点。因为姬乃木婶刚好整理完厨房准备去休息。』
真备再度转头看着厨房的方向。
『姬乃木婶,妳说妳每天都十点回自己的房间吧?』
『对,我生活很有规律,每天晚上都是。』
『道尾一个人住在这里的那天晚上也是吗?』
听到真备的问题,衣婆婶用力点头。
在一旁静观其变的谷尾刑警终于按捺不住插嘴说:
『真备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时钟的时间比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更重要吗?』
真备迅速点了点头,回答说:『很重要。』然后,转头看着我,说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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