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跑向宿房的方向后,把什么东西丢在外廊下──当然,我作梦也没想到那是割草的鎌刀──
『唐间木先生发现了外廊下面的鎌刀,交给了松月房主。这二十年来,除了他们两个人和松月老房主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鸟居先生,在昨天之前,你应该完全不知道鎌刀的事,所以,为什么你看到停车场的图案会感到害怕?』
鸟居已经无言以对。
『我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手,可能是你,也可能是冈嶋先生或是魏泽先生。总之,你们用鎌刀杀害了韮泽先生,并且把他的遗体烧掉了,然后,把沾到血的凶器丢到宿房的外廊下藏了起来。你们可能以为等移建宿房时,藏起来的凶器会被埋入泥土中吧,完全没想到会被唐间木先生发现。』
鸟居张着嘴,说不出话。
『昨天,你第一次从松月房主和唐间木先生的嘴里听到自己藏在宿房外廊上的鎌刀其实早就被发现了,同时还得知松月产生了天大的误会,也就是松月房主误以为是茉莉小姐对韮泽先生行凶的事。明明根本就是你们干的。于是,你就根据松月房主的话编故事,说在黑暗中听到茉莉小姐和韮泽先生发生争执──听到韮泽先生说出了怨恨的话──你临机一动,编了这个故事,目的当然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
真备用严厉的眼神俯视着鸟居。
『你们害怕的并不是韮泽先生还活着,而是茉莉小姐还活着这件事。你们认为茉莉小姐会来向你们报复,因为你们杀害了茉莉小姐的恋人。』
──啊,那家伙还活着……那家伙还活着──
──喂,鸟居,你这个白痴──
──魏泽,你不这么认为吗?你也有这种感觉吧?那家伙──
这是他们当初在停车场时说的话。
──魏泽不是逃走了──就是被干掉了──不是逃走了──就是被干掉了──
那是魏泽失踪时,鸟居喃喃自语的话。原来,那是指茉莉。
『生活在这个狭小的世界……』
鸟居苍白的嘴吐出这句话。他的身体渐渐瘫软。
『会让人迷失……』
鸟居双膝跪地,像机器人般转动脖子,看着真备。
『会让人迷失……生活在这个狭小的世界,会让人迷失……』
──这里是地鼠洞──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们都无法分辨。那时候也一样,我们分不清是非对错。我们不觉得那是不好的事──也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多可怕的事。我和冈嶋,还有魏泽都觉得韮泽很碍眼──都很恨韮泽……』
鸟居看着空中的某一点,喃喃自语着。
『他明明是最资浅的学徒,但师傅对他赞不绝口,茉莉小姐也喜欢他──刚开始的时候,我们虽然觉得他碍眼,但还不至于想杀他。所以,看到他郁郁寡欢,好像在为什么事烦恼的样子,还会想听听他的烦恼……』
『你们想听听他的烦恼──他怎么说?』
真备一问,鸟居便好像呜咽般断断续续地说:
『他说,他想和茉莉小姐结婚,茉莉小姐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但老房主提出一个条件──这就是他烦恼的原因。』
松月露出惊愕的表情。这也难怪,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茉莉已经有身孕这件事。
『条件就是──他们的儿子以后要继承瑞祥房吗?』
鸟居缓缓点头的表情显得十分丑陋──丑陋地扭曲着。
『我们听到他这么说,就改变了主意。我们没想到茉莉小姐和韮泽──之前虽然觉得他们对彼此有情意──但是没想到居然有了孩子。我、冈嶋和魏泽都很喜欢茉莉小姐,虽然我们嘴上没说,但彼此都决定放弃茉莉小姐。这已经变成我们之间暗中的约定。没想到那家伙,韮泽──竟然让茉莉小姐怀了自己的孩子──不仅如此──韮泽的儿子还要继承瑞祥房,要继承第七代松月的名号,那我们该怎么办?我们比韮泽更早来到这里,也一直在瑞祥房工作,这么一来,还得在韮泽的儿子手下工作。这太不合理了,我们当然不可能接受。』
鸟居猛然抬起头,看着松月。
『师傅,你应该能够理解吧?谁听到这种话都会受不了的!怎么可能保持平静呢?』
鸟居求助地靠向松月,抬起削瘦的脸,露出冷笑。那是令人无法正视的可怕笑容,松月漠然地低头看着弟子的身影。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吗?』
听到真备的问话,鸟居脸上仍然带着丑恶的笑容,把上半身转了过来。
『对,我们就杀了他。那天晚上,我和冈嶋、魏泽三个人一起商量,谎称可以解决他的烦恼──把他约到宿房外。我们埋伏在暗处,冈嶋和魏泽从两侧抓住他的手,我则用那把鎌刀用力砍破他的头。』
在场的好几个人都低下头,其他人仰望天空,没有人说话。
『你们把韮泽先生杀害后,把尸体放进当时的窑炉里烧掉了。』
『对,我们把他烧掉了。把他的尸体塞进去,关上门,烧了薪柴。』
『结果──茉莉小姐出现了?』
听到真备的问话,鸟居露出好像恶魔般的笑容。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没错,茉莉小姐从宿房走了过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走向穴窑的方向。我们慌忙躲了起来,茉莉小姐站在门前片刻,突然打开门,看到韮泽的尸体在里面燃烧,疯狂地叫着韮泽的名字,随后冲进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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