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文青又补充了一句:“是一对鸟,鸣叫的鸟。”
萧错疑惑万分:“嵌入石门的鸟怎么还会鸣叫呢?不,不是鸟。是蝉,是一对玉蝉,镶嵌在洞门上,萨满咒在告诉我们,这对玉蝉是机关,机关在门上,双蝉合并才可以打开机关,这恰恰是格格推出的雌蝉为匙,雄蝉为锁。”
萧错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就连在车里窃听的谭彪也是一阵扼腕赞叹,直呼精辟,然后同时昂首对夜,遥寄对古人的赞佩之情。
“可这个门在哪?”萧错拿出琀蝉,摆放在老嘎乌边,嘎乌和琀蝉居然有这等联系,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池文青看着琀蝉,提醒萧错:“听说将军的妻子是个苗人,是个有蛊的‘草鬼婆’。我对此也是知之甚少,但娜仁萨满曾和我说过:胎魇是个蛊,见过胎魇的人,必死子丧妻。”
就在大家都在思考琀蝉胎魇的时候,何敬业突然站出来,说:“当你们揭开事实的表象,分析其中的本质时,就会发现其中大有文章。”
众人齐问:“什么文章?”
何敬业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地望着葬玉琀蝉,说:“娜仁是个萨满,和放蛊风马牛不相及,怎么会认定琀蝉里的‘胎魇’,是‘蛊’呢?”
3
狄康站在生祭石边,自从何晓筝说出“动机”二字之后,他就郁闷了。在死者的手上,除了血色蝉形纹饰之外,并无其他可疑之处。那何晓筝凭什么说,动机在死者手里呢?
何晓筝对此,早已成竹在胸,当即拿起死者的手,给狄康看:“你看这。”狄康立即点头:“我一直在看那,但我除了认识这是人手以外,没见到你所谓的‘动机’。”
黑暗中,一股凉飕飕的寒风迎面吹来,何晓筝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忍着寒冷,招呼狄康仔细观看,用少有的和蔼语气,说:“我想你对我是非常了解的,狄康。你知道,我并不是一个信口雌黄的人,尤其面对死者的时候。凡是经过肌肉松弛阶段的尸体,姿势都基本相同。上肢微弯曲,头微倾于一侧,下肢伸直,足尖略向外翻,拇指向掌心弯曲,并被其余四指覆盖,手呈半握拳状态。”
狄康心下纳闷,仔细看了一会儿,自己又伸出手来,模拟了一番,却说:“我觉得死者的手,就像你描述的一样。”
何晓筝点点头,继续说:“死者经过肌肉松弛后,尸体会出现尸僵变硬的状况。但这具尸体的手,在僵硬之后,出现了一些有趣的现象。你看,在肌肉完全松弛后,手部柔软而凸出的部位,与硬物面接触后,被压成了扁平状态,并且没有恢复原来的凸度。如果凸出部位,与花纹硬面接触,接触面的皮肤上,会形成与接触物硬面相应的压痕。”
狄康仔细再看,发现死者手上,果然有一道凹陷。他想起刚才何晓筝说过,死者的背部也有类似压痕。心中这才恍然一动,豁然醒悟:“她死的时候,手里肯定握过什么。”
“不是握过什么,而是一直握着,由生到死地握着。”何晓筝深知,狄康虽然谋略过人,但经验稍嫌不足,所以,无论平日干了多少嘴仗的活,碰到案子,都必须心平气和,狄康明白的越多,案件就会越明朗。于是,她解释说:“由于死者死时,肌肉用力,左手先出现了僵硬。原本紧握的手指,被人强行掰开,并拿走了手里的东西。尸僵一旦被破坏,就不会恢复。所以,她的手指就像铁丝一样,一根根弯曲着张开。”
狄康不敢掉以轻心,因为法医探案,思路很重要,思路对了,一般都有戏。“照你这么一说,此案初步印象倒像是抢劫杀人。可是这个女孩,虽然身穿礼服,但身上所戴配饰全是仿真,能有什么东西,让凶手起了歹心?”
何晓筝一边拍照,一边说:“你要找的东西,5—10厘米左右,细长条形状,死者拇指和食指压痕最深,表明物体前部是捏在手指间,并且能露出一部分,否则,凶手不会发现此物在死者手里。”
狄康听后大为赞叹:“真不知道,你那超越时代的惊人想象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何晓筝给狄康这么一拍,反觉得心里得到安慰:“在和尸体打交道的日日夜夜,我总会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保持着自己不由自主的瞎琢磨习惯,对活着的杀人犯来说,尸体就是死人给他下的陷阱,让凶手防不胜防。甭管凶手怎么算计,怎么防备,怎么费尽心思,最终他们都算不过死人。”
“这话说得有理。”狄康面对着茫茫大雪,深深地呼吸,再深深地呼吸。对于这个阔少来说,从刑警队被贬文物稽查队,再一步步走回刑警队。他始终维持着一份不厚不薄的中低层薪水,把自己保持在温饱的生存线以上,这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在鬼街口,在抓捕文物贩子的无数腥风血雨中,狄康逐渐拥有了一个独特的,让他可以真正屹立不倒的武器——冷静。
理由很简单,每一个凶手都是各有所长,要小心对付,千万不可大意。他转过他那张兴奋的脸,看着何晓筝,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我发现,不是法医有本事,而是死人很神。死者留给我们的许多创意,都比凶手玩的把戏令人咋舌。但是,我需要你解释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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