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利用业余时间把百鸟园的记录整理好,把底稿通过电子邮件发给了不知行踪的罗基。就算是伟大的福尔摩斯也绝对想不到一个世纪后会产生互联网这种便捷快速的通信方式。
如果在今天,福尔摩斯一定会说:“华生,雷斯垂德刚刚发来了一条短信。……华生,快,马上给法国大使馆发一份传真!……上帝,这是莫里亚蒂的E-mail!我今天没有开防火墙!赶快让苏格兰场的技术人员查到他的IP!……我一次输给了女人,三次输给了男人,五次败给了电脑!这是不可饶恕的!”
“怎么样了?”罗基正窝在单人沙发里看书,看到我来,就把书放到了一边。我仔细一看,原来是梅尔维尔的《白鲸》。“算你有口福,这可是顶级的碧螺春。”说着,他推给我一只茶杯。
“唉,甭提啦,还是一如既往的贫困。”我知道他是关心我的伤势,但却故意跑题。我抿了口茶,“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呢,还是说说你吧。百鸟园的案子一结,你就音信全无。直到昨晚你给我发来了电子邮件,我才知道你在哪里。我的底稿你看了吧,有何感想?”
“还是两个老毛病。第一,所有人的话语几乎都被你二次加工了。结果就是人人都染上了滥用成语的习惯。第二,用你的话说就是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喧宾夺主。你的风头盖过了我也就罢了,还要把闷骚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这就有点不地道了。”
“大哥,我已经把我的话压缩到了极点。你总不能让置身事中的我无话可说吧?至于第一点嘛,我这是写小说,又不是诗歌和散文。成语运用在人物对话中可以减少修饰性的形容词,还能增强语言的力度。再者说,你好歹也算半个出家人。这出家人就应当淡泊名利,超脱于世。这点虚名您就让给我这样的凡夫俗子吧!下不为例的废话对我可不好使!”说完,我拍了拍日渐发福的肚皮。
由于伤情影响了我的锻炼,致使身上的赘肉如同雨后春笋。原本六块腹肌眼看着就要会聚成一大块了。看来,“分久必合”的也不光是天下大势。
“给你!”我递给罗基一张写着字的纸。“什么?”罗基好奇地问道。“是在百鸟园连环杀人案里包含的本格推理常用诡计的汇总。”
这就是我总结的诡计列表:“可是我还有几个小疑问。”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说吧。”
“我总觉得这个案子好像还差了一些什么。”
“例如?”
“潘若安既然和黄鹤飞是同伙,为什么还要写匿名信来举报黄鹤飞呢?”
“之前我们不是猜测过江一波潜逃的原因嘛,其实还有一种可能的原因,即江一波是这个贩毒集团的普通马仔,在潘若安的安排下藏匿了起来。如果说指示江一波逃跑纯粹是为了丢卒保车,那干掉黄鹤飞的行动就是迫不得已的丢车保帅。在前几起命案中,黄鹤飞已经成为了重点嫌疑人。如果在那个时候有人来转移警方的注意力,黄鹤飞也许就能脱身。可潘若安实在是低估了你们的能力。老梁毕竟是个老练的猎手,在岔道前兵分两路,且依然把主要兵力部署在酒店的前前后后。潘若安可以说是万念俱灰,在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只好抛给你们一张大牌。其实在这个时候,潘若安就已经输了,完败只是时间的问题。可是,见老梁根本不为所动,潘若安就真的急了。如果不除掉黄鹤飞这个得力干将,很可能引火烧身。终于,他咬定牙关,一路尾随黄鹤飞到地铁站。你们的侦查员只是一门心思地在前面‘螳螂捕蝉’,哪里知道还有潘若安这个‘黄雀’在后。黄鹤飞可以轻而易举地甩掉训练有素的侦查员,但想骗过同行的眼睛却是难如登天。两个人都是魔术师,即使事先没有沟通,潘若安也会凭借着魔术师的职业嗅觉跟随着黄鹤飞。果不其然,在地铁进站前,靠‘上帝之手’把黄鹤飞送到了上帝面前。别看两个人都是魔术师,但风格各异。如果说黄鹤飞是浪漫主义的艺术家,那潘若安就是不折不扣的现实主义工程师。所以黄鹤飞会在作案前后做出一系列惊为天人的表演,而潘若安则选择了干净利落,他可不需要叹为观止的技艺。对他来说,效率是所有因素里最重要的,只要能够得手的方法就是好方法。至于观众如何评价,根本就不在乎。”
“可我看不出写匿名信举报黄鹤飞对他有什么好处。一旦黄鹤飞吐露了实情,贩毒集团的事情不就一下子曝光了?”
“你又说错了。匿名信的目的不是为了揭露黄鹤飞,而是为黄鹤飞之死埋下伏笔。你想想,老梁看到匿名信后,对黄鹤飞采取行动了吗?没有!因为根本没有证据。但是有什么效果呢?就是加派了监视黄鹤飞的人手。这样才有了在众目睽睽下的不可能消失。所以说,他们之前一定进行过协商,只是潘若安隐瞒了真正的动机,表面上只是安排了一个使黄鹤飞巧妙脱身的计策。其实那辆与黄鹤飞擦身而过的车就是潘若安的杰作。如果黄鹤飞死于交通事故,对潘若安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可毕竟没有把握。见汽车失败了,就只好利用地铁了。总之,连环计的大网已经撒开,黄鹤飞是非死不可了。不过,那辆汽车使黄鹤飞提高了警惕。他可能嗅到了危险的气味,所以在进地铁站之前,来到哑女小月的病房,并把一副扑克牌交到她的手里。如果他不死,这副牌就不会得到重视;如果他死了,牌有可能揭开潘若安的假面具,虽然过于晦涩和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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