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治了?”穆从云和王小珍惊呼,她们实在难以想象这是一个父亲说出的话儿。
依灵妈闪烁其词,胖胖的脸抽动着:“俺家没钱了,这娃子长大了还得娶媳妇,家里的钱都要攒着,要是都给了那丫头治病,俺们就没法活了。”
天啊,女儿现在躺在医院里,父母却要留着钱为儿子娶媳妇,这……依灵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大家惊得目瞪口呆,岩石的眼睛里现出一抹恨意,你们都是自私的父母,既然生了她,为何不好好善待她?
岩石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杨洋怕出事慌忙拉住了他,依灵妈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紧闭上嘴巴,再也不说一句话。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医院又来催费用了,说如果三天之内不补齐费用病人就要出院。岩石的拳头紧紧握起,他双手狠狠地砸在了墙壁上,渗出了细细血迹,代珊珊看着心疼,慌忙拿了手帕包扎,可岩石并不领情。
见此,杨洋拉过穆从云悄悄问道:“学校里怎么说?”
穆从云摇头:“上次白雪的事情刚刚安抚下来,听说花了一大笔钱,学校说现在资金紧张,实在是拿不出钱了。最重要的是依灵这次是自己跌倒的……系主任说这次学校的责任不大,他们已经预付了手术的全部费用,已经仁至义尽了。”
“难道就眼看着依灵……”杨洋着急起来,他是东北人,平时就是个热心肠,何况这又是自己的同班同学。
几位同学一筹莫展,依灵父母却丝毫不上心,倒是对那个小男孩爱护有加:“娃儿,饿了不?娘领你买吃的去。”依灵妈一脸微笑。
小男孩摆摆手,小嘴一撅:“不饿,我还要再玩一会。”这孩子真调皮,在住院部到处跑,导医台的护士和医生直皱眉头,大家甚是嫌恶。
不管怎么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依灵就这么走了,医生说像她这种情况,说不定会突然醒来,也说不定会一直沉睡下去……但人总是要往好的方面想,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过。学校是指望不上了,依灵的父母又是那样的态度,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向同学们募捐,希望大家能伸出援助之手。
杨洋和穆从云赶回学校筹办这事,岩石则独自离开了医院,代珊珊从后边喊他好几声,岩石却充耳不闻。
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地撒落下来,笼罩了整个大地。繁华的街道上亮起了灯光,川流不息的汽车,匆匆而过的人们,所有的身影都交织在一起,脚步或沉重,或轻快,他们在通往回家的路上……岩石已经绕着大街转了好几圈,他晚饭没有吃,也不知道疲倦,就这么一直走着,不停地走着。
岩石并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有个女孩正紧紧追随,她大大的眼睛里闪着焦灼和不安,高跟鞋把脚底都磨痛了,但她却浑然不觉,那双眼睛追随着岩石的背影,一分钟都不曾离开。
不知不觉中,岩石竟然又回到了医院。
抬头望去,医院已被暮色笼罩,高大的建筑隐没在黑暗中,它像极了一个黑色巨人,在这里,每天都有人出生或者有人死去……死,岩石想到了死,想到了15年前妈妈的死,也是这样的深夜,风刮得很大,一切都是毫无征兆。
岩石又不由自主地进了医院,每当想起那张沉睡的脸庞,他便难以放下,他应该去看看依灵……
晚上,整个住院部非常安静,护士们甚至都在昏昏欲睡,偶尔有一两个身影走过,转眼间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岩石走在寂静的廊道里,他的眼睛在搜寻着依灵的病房。在拐弯处,岩石愣住了,他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好像是依灵的父亲。
依灵的父亲抽着旱烟,烟头冒出了红色的火星,那双细细的眼睛眯缝起来,身体微驼,但眼睛里却闪着一丝狡黠。岩石心里掠过一丝厌恶,但脚步仍然不停继续往前走。也就刚刚走出几步远,岩石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转头,岩石愣住了,很是疑惑地喊道:“代叔叔?”一个身着名牌,身体微胖的男人停了下来,他盯了岩石好大一会儿,似乎刚刚想起来,脸上夸张地挤满了笑容:“哦,原来是岩石。”
“您怎么也在这里?”岩石纳闷。
脸上的笑容瞬间被抹去,代胜财一脸苦相:“姗姗妈生病了,正在住院治疗,唉!”岩石没询问姗姗妈为何住院,因为那是个刻薄的女人。她对依灵的冷嘲热讽刺痛了岩石的心,似乎岩石对所有的中年妇女都有戒备之心。
“哦,听说有位同学出事了,原来也在这家医院啊?”代胜财故作惊讶。岩石点头,随后告别了代胜财继续向前走。
望着岩石渐渐消失的背影,代胜财的眸子里有一种说不清的东西,没看出这孩子有什么特别,珊珊怎么就着了魔似的喜欢他?正思索着,突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抬头,却惊讶地发现竟是自己的女儿代珊珊。
“珊珊,你这是干什么?”看到女儿一脸疲惫,身体歪歪斜斜,眼神无光,代胜财不禁感到万分惊讶。
原来,一直跟在岩石身后的是代珊珊。她和王小珍等人告别后并没有回学校,而是尾随着岩石走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儿停下来了,突然感觉脚底儿钻心的疼,腿直抖,半天都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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