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的确令人费解。这对夫妻结婚快三年了,郑敏芝也快三十了,应该会很想要个孩子。而且我听说谢长生的母亲为了抱上孙子,甚至都跟谢长生下了最后通牒。所以,如果怀孕了,理当很高兴,绝不会背着丈夫偷偷把孩子做掉的,除非那孩子不是她丈夫的……”
“你的意思是,那很可能跟曹福祥有关?”不等何达安回答,钟翰祥点了点头,“是啊,把这件事与这起案件一联系,当然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了。”
“好像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钟翰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怒气不断地在胸中蒸腾,把个脸熏得通红。“把那个混蛋给我找来!”
“那个混蛋刚刚被他妻子送回老家养伤去了。”
“那就派人到他老家去把他给抓回来,我才不管他是不是在养伤!”
“这个案子已经在市公安局立案了,侦查权在警方手里,我们恐怕要跟警方取得联系,把……”
“别,千万别再把他们请回来!”
何达安暗自一笑。“实际上,我们目前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我在想啊,如果这起案子果真如我们所料……”
“难道还会是别的什么吗?”
“你说的没错。如果前三起案子不是谢长生干的,那么凶手就应该另有其人,女职工的生命仍然面临着威胁。”
“但是,如果我们重新开始大张旗鼓地安排民兵巡逻,公安局那边不是也要有意见吗?”
何达安向前凑了凑,压低了嗓音。“我们可以内紧外松。从厂民兵中抽调一些政治思想觉悟高,综合素质强的骨干,加上保卫处的人,按照先前的巡逻时段,在那些高风险地段巡逻。对外不要声张,要求执行任务的人员遵守保密规定。这样,一来可避免再次引起恐慌;二来可以避免警方认为我们在对着干;三来呢,也可以避免凶手了解内情。当然,如果确实再次发生了凶案,我们会向警方报告的。你看如何?”
“行,就这么办!可是那姓曹的就这样算了?他害的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家破人亡,难道不应该得到应有的惩处?”钟翰祥恨恨道。
“你放心,如果证据确凿,即使法律办不了他,你也可以拿厂规厂纪处置他!”何达安宽慰道。“毕竟我们现在还只是猜测,并没有掌握真凭实据。我打算私下里找一下洪建阳。三零一的那些家伙说的没错,洪建阳对谢长生的审讯确实是一直绕着郑敏芝跟曹福祥的关系打转转,如今再看到验尸结果,他很可能产生跟我们类似的想法,跟他会比较容易沟通。对曹福祥的调查,警方出面会比我们具有更大的威慑力。”
“你是专业人士,你看着办吧。总之,一切以稳定大局、安定人心、确保生产目标的实现为重!”
洪建阳掀开竹帘走进了竹轩茶楼,四下张望,看到了在一个角落里靠窗坐着的何达安。
这个可恶的茶楼让他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找到,但是身临其境之后,心中的不快随即烟消云散。
茶楼是就地取材用竹子搭建的,三面被竹林环抱,一面临着清江,环境十分幽静。夜幕降临后从公路上望去,只能望见星星点点闪烁的灯光。江面微风徐来,不仅将白日的暑气荡涤得一干二净,还送来了沁人心脾的阵阵清香,令人颇有置身桃花源中的感觉。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口口相传才找到了这里。茶座之间用竹屏风隔成类似火车厢座位,建立起某种程度的私密空间。整座茶楼大约可以容纳二十七、八人。
此刻茶楼里几乎座无虚席,看上去似乎都是些熟客,其中颇有一些文人墨客,一个个悠闲自在,或品茶,或摇头晃脑地听收音机,或小声闲聊,或涂涂写写,没有人高声喧哗,也没有人吞云吐雾,很有几分文化沙龙的味道。
茶馆的老板是本地的一位知青,名叫董书生。在农村插队数年后感到无法适应城市的生活,便在市郊承包了这片竹林和一小片山地。白天打理茶园、竹林,放养鸭子,间或撒网捕鱼,晚上开茶馆招揽客人。除了供应茶水、干果品之外,还供应熏鱼、酱鸭、卤蛋、清水煮笋和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野菜。这些东西大多产自他承包的那两片土地,鱼则是大自然的恩赐----从清江中钓上来的,用现在的话来说,全是货真价实的绿色食品。这些食物非常受欢迎,往往供不应求。但老板并不因此而增加供应量,他希望自己提供的食品新鲜可人,当然,他还希望人们意犹未尽,时常挂念在心。他宣称,赚多少钱无关紧要,关键是做得开心。
洪建阳在何达安的对面坐下。
何达安殷勤地为他服务。先是在他面前摆上一只竹子制成的茶杯,往里面倒进半杯清香四溢的茶。“来,先解解渴。”
不等洪建阳开口,他指着桌子中央一盘对中剖开、包裹着黄中带绿外壳的笋介绍道:“这是水煮笋,什么佐料都没加,单纯用白水带着笋壳煮出来的,原汁原味,竹子的香味特浓。”
他指着另一盘红褐色、油亮亮的鱼块说道:“这是熏鱼,江中钓上来的,很新鲜,也很嫩。怎么样,先尝尝这个水煮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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