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正好是世界麻风日吗?”陈旭好奇地问道。
王熙荣胡乱点了下头。实际上他根本不记得什么世界麻风日,而且也毫不关心。
陈旭笑了笑。“那天恰好是世界麻风日,所以老百姓有一些迷信的说法。不过她的死因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伤重而亡。这是她的死亡证明。”他把死亡证明递给洪建阳。
在死亡原因一栏上,洪建阳勉强从那天书一般的字迹中弄清了大义----由于高处坠落造成颈椎骨折。签名的医生名叫陈忠信。他看完后把死亡证明递给了王熙荣。
王熙荣匆匆浏览了一遍,又递回给陈旭。
没等对方开口,陈旭便主动表示会为他们复制一份死亡证明,并告诉他们陈忠信就住在他的辖区内,而且至今仍在行医。
“严晓萱死亡时,她的儿子严文清在场吗?”王熙荣问道。
“这事我多少了解一点。记得那时正是春节大假期间,他返家探亲后正准备返回工厂,结果就发生了那桩不幸的事。据说出事那天下午他去墓地向父亲告别,回来后发现母亲倒在楼梯梯脚下,连忙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便冲出去喊邻居来帮忙。邻居们七手八脚,有的忙救人,有的跑去找住在这条街上的陈忠信医生。陈医生是外科医生,他到来一检查便发现,严晓萱颈椎骨折,而且人已经死了,便签署了死亡证明。”
“当时警方有没有进行尸检?”
陈旭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奇怪。“没有……既然医生已确认死亡原因为意外,又没有人提出怀疑,所以我们没有要求进行尸体解剖。然道你们怀疑是他杀?”
“哦,我们只是希望尽可能多地了解一些细节。请继续介绍吧。”洪建阳解释道。
“就剩下严文清的情况了。其实这方面也没多少可说的,我到任后他已经到农村插队去了,只在他回家探亲时见过几面。他是严家唯一的后人,长得人高马大,一表人材,跟他的母亲以及外公、外婆一点儿也不相像,哦,我指的是身高方面,据说象他父亲。
“他是六九年一月去农村插队的,他是独子,按理说根据当时的政策,他可以不必去农村插队,但是据说他没有跟家人商量便向学校报了名,直到临走的前一天才告诉家人,这让他母亲非常伤心。街道居委会却乐坏了,频频拿他做榜样动员别家的孩子去农村插队。”陈旭翻了翻户籍本,“他是七二年三月招工到清川市化工厂的。这些情况你们可能都知道了。哎呦,都快一点钟了!怎么样,中饭就在我们的食堂解决吧?”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王熙荣客气道。
“嗨,一家人嘛,客气什么。咱们走!”
修文路街道居委会原先是一座庙,特殊时期期间红卫兵“破四旧”,把里面的泥胎菩萨给砸碎了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后来居委会就搬了进去,从此在那里安营扎寨。
才下午两点多一点,那里便人来人往,喧声不断。
有线广播在播放样板戏《红灯记》,一群人跟着摇头晃脑依依呀呀地哼唱。
一对中年夫妇坐在一张桌子旁,誓不两立地相互高声对骂,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位胖乎乎的大妈在苦口婆心地劝说,并且时不时地在手边的一本红宝书《毛主席语录》中翻翻找找,寻找有针对性的语录来启发他们的思想觉悟。
角落里,七八位老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坐成一圈,其中一位瘦巴巴的老先生,戴着酒瓶底一样厚厚的眼镜,膝盖上摆着一摞报纸,像个私塾先生,正在慢条斯理地给那些人讲解着什么。老人们扯着嗓门七嘴八舌、不着边际地提问题,一会儿问说什么是卫星(一九七五年七月二十六日,中国成功地发射了一颗技术试验卫星),一会又问为什么要在天上做试验?还有人打岔说,邓老说要整顿铁路(邓老一九七五年八月三日关于国防工业企业整顿的讲话),怎么又讲到养猪的事情上去了?是不是猪没东西吃,饿的在铁路上到处乱跑,影响了铁路的运行……酒瓶底老先生不疾不徐地解文释义,老人们也不知听进去没有,来来回回重复着先前的问题,直到被人打岔后给忘了,又提出了新的问题。酒瓶底老先生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进去,自顾自地在那里解释着,陶醉于自己的博学和绝对权威。
第132章 扭曲的心灵(三)
更新时间2013-5-15 8:49:13 字数:3155
“大妈、大叔们,你们忙什么呢?”陈旭高声招呼道。
“哎哟,小陈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最近忙吗?”正在给那对闹纠纷的夫妇做思想工作的大妈热情地迎了上来,见到王熙荣等人,立刻满面堆笑招呼道,“哎哟,有客人啊!快请坐,快请坐!”
大妈冲着坐在桌旁的一位年纪比她轻、一只眼有毛病的中年男人挥了挥手,“老林啊,去把那个广播关掉,让他们到别处去听戏去。叫老肖带着那几位老人到另一间屋子去学习,这里我们要谈事情。”老肖想必就是那个酒瓶底。
她突然想起身边的那两个人,连忙转身面对那对相互横眉怒目的夫妇说,“你们两个回去吧,不要再闹了。夫妻间就像锅和勺子一样,难免磕磕碰碰的,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架。这些都很正常,都不是什么阶级斗争,关键是要相互体谅,互相谦让。三天两头打打闹闹,象什么样子?还怎么给孩子树立榜样?别再提什么离婚了,不为自己想想,起码也要为孩子着想啊!回去好好学习,提高思想认识吧。”说着连推带拉的硬是把他们给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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