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是,他也不是余小莉所说的君子。我想说的是,他感兴趣的是马兰而不是张燕青。”洪建阳拍了拍日记本。“从这本日记中可以看出,在两人的交往过程中,严文清对张燕青的态度忽冷忽热。有时跟她谈笑风生甚至可以说很温柔,但转眼间却变得冷若冰霜,甚至说一些很冷酷的、让人不明白的话,有时却自顾自埋头看书,任凭她一个人在那里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他似乎更乐意出去散步,而不是呆在屋里跟她促膝谈心,而且在散步的时候,他要么双手插在口袋里,要么背着双手自顾自地走着,一个典型的自负的、自我中心的家伙。”
“可张燕青是肩负着全家的嘱托,以嫁给他为目的在跟他交往的。这一点,奸猾的他想必心知肚明吧。”王熙荣说道。
“他的确心知肚明,但是局面始终由他掌控着,至少他认为自己能够掌控住局面。”
王熙荣冷哼了一声。“局面不可能始终由他掌控,至少张燕青的感情他就无法掌控。”
“你说得没错,这也许就是悲剧的根源。张燕青的确对严文清怀有好感,日记中满是对他的仰慕之情,再加上父母的愿望,她定会忍不住对他敞开心怀。在这种情况下,严文清的内心活动我们不甚了了,但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是对她感到……厌恶。”
“这我就不明白了。那家伙是个大男人而且掌握着主动权,张燕青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基本上是听凭他摆布,他如果不乐意,可以随时踩刹车,凭什么感到厌恶?”
王熙荣一心想从洪建阳这里得到关于张燕青是遭遇意外,还是被杀的启示,可那家伙还在盘山道上绕来绕去呢。
第160章 远山的幽魂(六)
更新时间2013-6-21 7:04:22 字数:3009
夜风吹袭,带来了阵阵凉意。
洪建阳并不知道王熙荣的心情,即使知道了也没法回答他,因为他自己对于一些问题的看法,也是在跟王熙荣的交谈中才逐渐梳理清楚的。
“我也说不好,只是张燕青的日记让我产生了这种感觉。她遭到严文清羞辱的那次,可不像她的兄长张燕鸿说得那么简单。根据她的日记,那晚正是她把头发剪成马尾巴的当天。她出现在严文清面前时,他呆呆地望着她,眼神里有一丝儿平时所没有的温情。她很高兴,就问他喜欢这种发型吗。严文清赞许地点了点头,这让她激动的要命。
“后来两人到村口附近的林子里散步,月华如洗,香风袭人,气氛美好,她紧挨着严文清坐在草地上。那晚严文清的话显得比较多,讲了一些趣事,又指着明月开始讲述嫦娥的故事。张燕青依偎着他,他没有生气,还伸手为她摘下粘在头发上的草叶。后来张燕青就比较奔放了,双手抱住他的腰,满心希望他会吻她。可是她并没有等到期盼的温情,却感觉到他的身子渐渐变得僵硬,后来突然用力掰开她的双手站了起来,用令她胆寒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她,低低咒骂了一句什么便头也不回地走了。所以我说他对她感到厌恶,这让我联想到他与马兰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
王熙荣望着袅袅上升的青烟沉思道:“严文清究竟在厌恶什么呢?你可别跟我说他是厌恶男女间的那些亲昵的举动。”
“这一点我也感到纳闷。好像女性跟他关系一亲密,他就崩溃了,就情绪失控。他绝对不会是目不斜视、坚守男女授受不亲的道学先生。我怀疑严晓萱的软暴力在他身上投下了浓厚的阴影,那很可能真的影响到了他的性功能的正常发育……”
王熙荣打断了他。“你的意思是,他对马兰和张燕青的那种激烈反应,是因为觉察到自己的性无能而产生的吗?”
“还有严晓萱的那些咒语。还记得吗,她一边洗刷严文清一边咆哮说马兰是不洁的女人,跟这样的女人来往是要遭天谴的。他也许把他的性功能障碍跟他母亲所说的天谴联系在了一起,并由此推断马兰,还有张燕青都是不洁的女人,进而更得出,是这些不洁的女人害了他,所以他愤怒、怨恨。”
洪建阳起身踱到窗前,望着墨兰色的天幕映衬下的群山黑乎乎的轮廓。“我认为,张燕青应该是遭到了严文清的毒手了,但是并非有预谋的。出事那晚她硬着头皮去找严文清,她当然不会一见面就提出要嫁给他,严文清想必没事人似的一如既往地应对她。两人可能象往常一样在附近的林子里散步,张燕青很可能表现了异乎寻常的热情,比遭受羞辱的那次更加奔放。因为她身负父母的嘱托,因为她担心严文清可能会很快离开村子,到时候自己无法向父母交代,她可能怀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能还以为最多就是遭到象上次那样的羞辱!她的奔放的举动和决心最终导致了严文清怨恨情绪的爆发,痛下杀手,很可能是用双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就象他后来对付其他几位被害人那样……”
王熙荣把烟头向下一甩,用脚狠狠踩着。“要是那样的的话,张燕青的尸体应该就在附近的林子里,不排除他事后重新处理尸体的可能,即使那样,尸体也不会离那里太远。我们需要跟那些知青好好谈谈,搞清楚严文清他们都在哪儿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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