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乃至老师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除了我的个子比较瘦小,平时不太会跟人打交道,主要是因为那件事。
那件事……
抱歉,多少年来我不敢想起那件事,每次想到就会头痛欲裂,恨不得立刻找把榔头敲烂自己的脑袋!
对了,我说的“那件事”,并非今晚我要说的那件事。
还是说回到大块头同学,他的老爸在法院工作,因此老师也不敢得罪他,男生们更是以跟在他身边为荣,似乎这样也能混成个律师或检察官,最起码是法警什么的。
突然,有一天他单独找我聊天,说他因为偷看了他爸爸的文件夹,突然对我产生了强烈的同情,非但保证将来不再欺负我,还要吸收我进入他们的小圈子。
听起来就像做梦?但我丝毫没怀疑他,因为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于是,我度过了中学时代最开心的三天。
在这三天里,尽管有许多男生不情愿,但在大块头的干涉下,没人再敢欺负我了。每次他开始聊最新的杀人案,总把我拉到离他最近的位置。即便这种话题让我异常难受,我还是努力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甚至还为讨好他,专门买万宝路送给他抽——虽然我至今仍然一根烟都没抽过。
然而,幸福破碎得太快了。
那是一节体育课,即将下课时,大块头突然把我关在厕所里,强行剥光我身上所有的衣服——我无力反抗,因为刚跑完一千米,而大块头则假装扭脚没去跑。我浑身赤条条的,被他扔到了女厕所门口——正好一群女生上厕所出来,里头还有我暗恋的一个对象。
我的一切都被她们看到了,包括裸露着的下身。随着女生们的尖叫,四周响起一片嘲笑声……
那个瞬间,我真的只想去死……去死……死……死……
后来,我才知道,大块头对我好全是假的,这就是一场恶作剧,也是男生之间的一场赌局。他们在赌我究竟有多“贱”?会不会向老大卑躬屈膝,赌注则是一双限量版的耐克鞋——这场赌博的结果,是大块头输了,虽然没人敢动他,但为了老大的面子,他必须得认赌服输。
为了那双耐克鞋,大块头设计了一场对我的报复。
我蜷缩在女厕所门口大哭,衣服裤子都被抢走了。下课铃声响起,其他班级的同学跑出教室,也看到了我被扒光的模样。
从此,全校上下流传着一种说法——虽然“杀人犯”瘦得像个猴子,但下面那家伙却挺大的。
我有好几天没去上学,最后被老师拖到了学校,我再也不敢正眼看人——我怕看到那种鄙视与嘲笑的目光。
之后的十四年,我几乎从未与人正眼对视过,哪怕是我最喜欢的女子。
那年夏天,我多次藏着刀子来到学校,暗中跟随大块头,想要趁其不备,抽出刀子来捅死他。
可是,他身边永远有其他人,我也没勇气去挑战那些人。
杀人的念头,却始终没从脑海里消失过。
就这样到初中毕业,我和他考入了不同的学校,再也没见过了。
三个月前,我突然接到个电话,竟是初中的一个老同学打来的,说是要搞一次同学聚会,必须要所有人都到场——我想,如果不是这个条件,他们是永远想不到我的。
我在第一时间就拒绝邀请,很简单,我不想再看到那些人,他们大多数都欺负过我,都在女厕所门口看到过我的裸体。
其实,我是不想再看到那些人的眼神。
挂断电话,我大哭了一场,直到第二天,却又打回那个电话,接受了同学会的邀请。
因为,我从没忘记过杀人的念头。
当我重新见到大块头,一下子几乎没认出来——这家伙的头发少了,身材比过去臃肿许多,却穿着名牌西装,一副社会精英派头。他说话的语气越发成熟,跟每个人都是热络地打招呼——包括我。
真没想到,他居然对我如此热情?询问我的工作状况,还要为我提供客户资源。虽然,我依然不敢正眼看任何一个老同学,但我从他们的语气里发现,大家似乎都已完全忘了那件事?忘了曾经在女厕所门口看到被扒光了的我?其中,也有我中学时暗恋过的女孩,如今她已嫁作人妇,成了三岁孩子的妈,拉着几个女同学谈笑风生,对我也客客气气。
是啊,十四年过去了,有谁还记得呢?又有谁还会在乎?当年的欺负与恶作剧,嘲笑与讥讽,不过是他们自己的幼稚罢了。现在,大家都是成年人,各有各的事业与生活,所谓同学会,既是为联络感情,大概也是为重新组织人脉吧。
大块头嘛,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他忘了欺负过我的事,或者只要谁不提醒,就再也不会想起来。托他法院老爸的福,大块头真的成了律师,专门打经济官司的,工作没几年就自己买了房。再看他跟我说话的样子,仿佛是很要好的朋友,那些年一起追过女孩的死党。
刹那间,我几乎放弃了杀人的念头。
同学会结束后,我独自走在回家路上,阴冷的风吹乱头发,而大块头开着车停在我身边,放下车窗说:“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家。”
我尴尬地拒绝了他,但他笑着说:“别客气,这么晚了,打车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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