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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账后我走出这家咖啡馆。
我一边留意咖啡馆门口,一边行走约莫50公尺,然后拦住一辆出租车。我答应付给出租车司机额外小费,要他暂时把车子停着,等候待命。
不久,大西刑事从咖啡馆里出来。
他先回警察局,很快又再度出来,准备拦住出租车的样子。
“那个人上出租车后,你立刻跟踪他。”
我指着大西刑事对司机说。这名年轻司机以兴奋的表情说“OK”。
大西刑事坐的出租车穿过新宿公园驶向涩谷,最后消失在道玄坡上的汽生旅馆前。
大西刑事下车后的空出租车转头回来。我这辆出租车的司机将它拦住,探问后知道他们刚才到的是哪一家旅馆。
我付完钱后就下了车。
我起先以为非等上个把钟头不可,没想到不消30分钟,他就出来了。表情黯然的他连走路都没有力气的样子。他当然没有注意到躲在路边树前处的我。
目送他的背影远去后,我才走进汽车旅馆的大门。
这里有七八幢配以树木的精致的别墅式建筑物,而大西刑事乘坐的出租车刚才停的是最右边的一幢。
这时夜幕早已低垂,房间的电灯是亮着的。一辆银白色车子停在旁边的停车间里。发现尸体的老人看见的白色车子莫非就是这一辆?我心想。
敲门时听到的是女人的回答声。
我默然未开口。
门扉开启处,一名年轻女人探出头来。这是个面孔细长的漂亮女人,身上披着浴巾,头发也是湿湿的。
穿着衬衫的关谷躺在里面房间的床上。
我喊一声关谷的名字就径直走进房间里去。
关谷惊恐地跳起来。
这个女的也吓了一跳的样子。她是关谷的爱人江莉子。
“抱歉,”我对关谷说,“请她暂时离开一下,不然,我们到外面去。”
“为什么要这样呢?”
“我有话要对你说。这话没有必要让她听到。相信你也不希望让她听到才对。”
“你指的是什么事情呢?”
“我知道大西刑事来过这里。我刚刚看到他的。你就别再想搪塞吧。”
“我还是不明白你的意思。让她听也无所谓,你有话尽快说吧。”
“或许大西刑事教过你该怎么说,但这已经不管用了。添川生病后,你对他未免过分关怀了。你放不下心,所以每天非见一次他的面不可,你这样的心情我不难了解。还有,你杀害这两个人的手法都不够高明,这样一下子就会被人知道凶手是个高个子大汉嘛。大西刑事拼命想替你掩护,这也是败笔之一。他越是这样,越引起了我的疑心……”
我向大西刑事问起知不知道关谷这个人时,他的回答是”脸孔倒是看过”。至于前科问题,他的回答更是“要查一下才知道”。可见大西刑事是存心要诱我把怀疑转向若松帮的。
然而,在自己的管区内搞出恐吓事件,判决后受到缓刑的关谷的事情,身为对黑社会情形了如指掌的老资格刑警的大西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呢?
“怎么样?请她再洗一次澡如何?”
“……”
关谷缄默着垂下头去,像是才把事态弄明白了的样子。
“停在外面的是你的车子吗?”
“是她的车子。”
“是不是用这辆车子搬运添川的尸体,这一点查验轮胎就会知道的。她不知道这件事吗?”
“她确实不知道。”
“那我们最好还是出去谈吧。”
“请你放我一马,行吗?”
“这样的事请你对法官说吧。”
“我有74岁的老母亲。我不能让我母亲悲伤的。”
“你好意思说这样的话吗?不希望有这样的下场,当初受到缓刑处分时,你为什么不洗手不干,重新做人呢?”
“我实在没有洗手不干的机会嘛!”
“这种话我不想听。你等于已经在你的女人面前承认一切了,现在干脆把经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吧。添川患的是胃癌,你不用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的。”
“我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啊。”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所以,为了日后要诞生的孩子,他想去掉自己有前科这个烙印。”
“到后来才反悔,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必替我自首呀!”
“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当初你拜托他替你自首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老婆已经怀孕这个事实呀。”
关谷在被喝醉了的斋木缠住时,大概是在糊里糊涂中将他刺死的吧?
知道斋木已死之后,关谷一定大为慌张才对。他除了害怕遭受若松帮的报仇之外,担心的是一旦被捕后,除了杀人罪之外,自己目前的缓刑资格将被取消,结果是两者合并服刑。不想让老母亲悲伤,这也是他的心愿吧?
不知如何是好的关谷最后找和他要好的老弟添川,把事情和盘托出,并且央求他替自己自首认罪。所幸事件发生时并没有目击者。由于添川没有前科,自首的结果,判的刑不会很重才对。
添川并没有父母兄弟。佳子是未正式结婚的妻子,和她的关系能够维持多久也未可预卜。在黑社会里,杀人前科会使一个人身价百倍——他是不是有这样的念头,这就不得而知。由于天涯孤独而前程茫茫,因而萌起厌世观也不一定。总之,他无法拒绝关谷的央求。最后,他竟没有告诉佳子一声就前往警局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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