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二连三地提出质问。也不晓得是否由于我的职业的关系,大西刑事以警戒的态度给我的都是一些含糊的回答。他对新闻记者向来就最会使出三缄其口这一套的。问他凶手有没有什么遗留品,他的回答是“正在搜查中”。他甚至连死亡推定时间都不愿意告诉我。
“有一个叫关谷的人,你知道吧?他也是轮岛帮分子之一,和添川特别要好的……”我转个话题问道。
“脸孔倒是看过。这个家伙怎么啦?”
“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想和这个人见一次面,所以希望由你这儿得到一些资料而已。”
“我只知道这个家伙个子高高的,实际上是不起眼的角色嘛。”
“这个人有没有前科呢?”
“这就要查一查才知道,好像没有吧。”
“是不是光棍一个呢?”
“这我不清楚,不过,我好像没有听说过他有老婆。你见这个关谷,准备问什么呢?”
“听说他是添川的老大,所以我只想见见面而已。”
其实我已由佳子那儿得知关谷的住址。和年老母亲生活在一起的他虽然没有结婚,却有一个算是爱人的女人江莉子住在附近的一幢公寓里。
“添川是获准停止执行拘留而回到家的——你想,若松帮分子不会利用这个机会找他算账吗?”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添川当天就向警察自首,若松帮那一伙人由于失去报仇机会而直跺脚哪。”
“你说的是若松帮的哪一个呢?”
“名字我倒不清楚。”
“斋木的女人现在在干什么呢?我记得这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做真佐子……”
“我已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她,应该还在土耳其式澡堂当陪浴女郎吧?”
大西刑事对我的连连质问好像觉得厌烦的样子,说一声“我有事情要出去”就站起身来。
我虽然还有事情要问,也无可奈何地望着他离我而去。
和大西刑事分手后,我去拜访刑事课长。
课长好像很忙碌的样子,可是看在我是添川的辩护律师的份上,还是很客气地接见了我。我把添川昨天前来访问我的经过向他叙述时,他也侧头表示惊讶。
添川的死因果然是扼杀的样子。
由尸体之硬直状态而推定的死亡时刻是昨晚7点至8点,发现尸体的现场并没有搏斗痕迹,尸体可能是由命案现场利用车辆搬运过来,并没有发现凶手之遗留品——除发现尸体的老人以外,迄今为止,并没有第二个目击者。
以上是刑事课长告诉我的一段事实。
5
我从警察局走了出来。
不久,我就发现大西刑事走在我的前面。我以为他早就到什么地方去了的。
我加紧步伐,为的是想赶上他多问一些事情。
大西刑事却突然停步走向旁边一家面包店门口的公用电话。
怀疑的念头这时第一次在我的脑海里涌起。这还只是淡淡而漠然的怀疑。
大西刑事拨了三次电话。
第一次电话接通后很快就讲完。
拨第二次电话后,他很久都没有开口,可见对方没有人接。
第三次电话时,讲话的时间比第一次稍长。
他要打电话为什么不在警察局打呢?如果说不愿意在公家电话里谈私事,那么,警察局里也有公用电话,为什么一定要到外面来打呢?这并不是临时想到而打,这一点,打三次电话的事实可以证明。
打完电话后,大西刑事搭乘地下铁前往新宿,然后走向歌舞伎町的方向。
我一时挥不掉对他的一些疑问。我于是放弃搭讪的念头,决定跟踪大西刑事看看。我猜不透他要去的地方,心里更是充满着一片疑云。
歌舞伎町是龙蛇混杂、到处可以看到地痞流氓的地方。这种人由服装一看就看得出来。他们大部分都模仿黑社会电影主角的打扮,实际上只是一些小混混而已。
大西刑事穿过这条闹街。
路上和他擦身而过的小混混们都以敬畏和恭顺的态度向他哈腰。
大西刑警一副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走过连连几家酒吧和面馆的街头,前面就是轮岛帮的事务所。几年前这里还是简陋的二楼房屋,现在却已改建成钢筋水泥式的三层楼房了。
大西刑警走进这个事务所里。进门时他一点没有逡巡的样子,犹如回到自己的家似地推了门就进去。
内部的情形如何,不得而知。
我走进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馆,一边喝咖啡一边守着轮岛帮事务所的门口。如果要侦察添川命案,为什么不找若松帮而来到轮岛帮事务所呢?想到这一点时,突然有一个疑问涌上我的脑海里来。
大西刑事说,他昨天在街头见到添川时,把添川训一顿就走了。
事实确实如此吗?
我知道大西刑事对地痞流氓严厉之极。他对这类人的憎恨几乎到不共戴天的程度。别的刑警会放过的劣行,但他却绝不宽容,非把对方拘留起来盘问到底不可,这样的他看见受到停止执行拘留待遇的添川在街头闲荡时,还会只训一顿就让他回去的吗?依他的个性来说。立即通知检察官取消添川的停止执行拘留待遇,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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