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拉克勒斯十二宗疑案_[法]保罗·霍尔特【完结】(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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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得不勉强同意。

  “那……您的结论是?”

  欧文脸上掠过一丝捉弄人的微笑。

  “让我们那位英雄再从奥林匹斯山上下来,在我们古老而可爱的地球上作一番清理,是吗?不,您放心,这些所作所为的后面显然有一只人的手……”

  “然而艾丽思·格尔所发生的事,可不会让人这么认为啊!即使我们承认,这个家伙成功地找到了一个天才的方法来追上一列开动着的火车,可又怎么想象他介入的那个时机,这也太难以叫人相信了吧?难道他事先就知道,有个勾引妇女者要路过,而且那天晚上也一定会使一个姑娘在她自己订婚时大动芳心?这种事是无法预见的,您明白吗?如此这般去策划、精心准备一个前后呼应的情节是很难的,尽管它很天才。”

  欧文认真地点点头。

  “这我知道,我的朋友。我和您一样,当然也注意到这显然难以做到,可惜无法回答。”

  “那么,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欧文又用雪茄喷出一个个的烟圈。一般来说,这预示他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了。

  “在我们思考这个问题之前,”他说,“我想提醒您注意事情的时间顺序。‘涅墨亚狮子’之死是去年九月,因此和我们所知一致,它对应着我们古代英雄所完成的第一件功绩。‘金角牝鹿’捕获金角牝鹿是十一月,是赫拉克勒斯的第三或第四件功绩。近期刚发生的‘克里特公牛’一案,若我记得不错,是他的第七件苦差。换句话说,剩下的那几个月里,我们这位神秘的‘英雄’很可能做出了另外一些功绩……”

  6

  到达翠径庄园时的那一刻,她知道自己是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对此她心知肚明,整个旅途中都在想这件事。从伍德霍尔村穿过去不久,车夫便将马车停在了入口栅栏前,这时她的感觉愈发清晰起来。那天天气相当阴沉,这无助于使年轻女子感到安心。此刻她眼中见到的这座宅第,无疑有某种怪异之处,但她又无法确切说出怪在哪里,笼罩在栎树丛上空的灰蒙蒙的云层也说明不了一切。她深深吸了口气,从车里走了出来。

  车夫已下了车,准备帮她拿手提箱,但她回答说自己完全可以对付。这是她唯一的一件行李,大旅行箱已在两天前叫人寄走,应该已经到了。

  马车驶走以后,她踏上了小径,两边种有紫杉树。她身上穿的是苏格兰羊毛套装,粗硬但很暖和。她原先并不习惯穿它,结果一路上弄得很不舒服。走了不多几步她便感到一股湿气,它渗进了身子很不好受,而她上衣毛糙的领子又将脖子刺得很痛。她越来越憎恶这种又闷又热的感觉了,这总是会勾起她一些不愉快的回忆……

  在小径拐弯处的右边,她看到了那幢古老的建筑,它的一侧加修有殖民地风格的平台,这和有人对她讲述过的情景一样。她感到自己的心跳了起来,既高兴眼前所见与她想象的一样并得到了证实,又为自己看到了这个地方而不安。她在这里即将扮演一个奇怪的角色,这个角色将打乱她的生活,也包含着危险。不过她会全力以赴担当起来的。以前她一直对自己说,生活,只有人在充分享受到它时才不枉来世一遭。

  蓦地,她停住脚步,打量着四周,很是惊讶。小径两边的树篱有好几码长的一段统统给清除掉了。这些地方又补种上一些,但它们树高仅及胸部,与其“大哥们”相比就显得不起眼了。她还注意到,围墙后面的树篱也有同样的奇怪情况,她能肯定。这是什么意思呢?是植物的某种病害,有着很强的选择性而只为害一部分吗?不,不可能,砍伐的痕迹清晰可见,而且它们在路的两边非常对称。

  诧异中她重又起步,试图抑制住脑中闪过的这些想法,尽力将念头转移到自己的脚步上去,它们踩在砾石路上嘎吱作响,一步又一步。脚步越来越沉重了,它们正在缩短她和新生活的距离,不可抗拒。她力图控制住自己越来越强烈的忧虑,努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她感到自己的直觉和相互矛盾的一些意识,已将她弄得不知所从。她被自己第一次见到的这座宅第深深吸引住,而同时,心里又想打道回府,快快逃走。

  这像是在做一场噩梦啊……她觉得自己的脚步正带着她向一个凶险非常的方向走去,而它已经呈现在自己的面前了。尽管也意识到自己的这种状态,可她还是在朝前走,无力反抗。燥热愈发厉害起来,似乎她正靠近一个巨大的炼铁炉……熔化中的金属发出淡红色的微光。它灿烂起来了,随之几乎照亮了整个身前身后;而在光亮照不到的地方,则弥漫着一股紫色的雾气。她瞅见青龙正冒将出来。她一鼓作气把它赶跑了……她下意识地整了整将脖子弄得痒痒的上衣领。当她手指接触到皮肤时,全身一阵冷颤……她脑中现出了一张脸……她站在宅子的大门前,这时她意识清醒了。她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把抓住沉重的橡木门上的门环,使劲叩打起来。不一会儿,有个仆人出现在门口,眼神傲慢,用例行公事式的口气问道:

  “夫人,我该如何通报?”

  “木已成舟啦。”她想道,一边动作有力地整了整头发。随后她坦然一笑,答道:“我是内维尔·劳埃德的养女……”

  客厅里只有薇拉和她丈夫--迈克尔·诺韦洛,一个身材中等、眼神活跃的男子,正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自己的胡子。他的黑发理得很短;肤色有点灰暗,这是西西里岛一位他从未见到过的祖母所传下的纪念。总的来讲,他显得深奥莫测、不多言谈,但情况需要时他马上就能施展出自己的辩才,往往还伴之以有力的手势。有好几年,他在伦敦的一家银行做证券经纪人,结识过各种各样的富豪大款。结婚后不久,他的几笔明智的投资,曾使他有了一定程度的发达,他和妻子得以在切尔西购下一幢舒适的住宅。但后来一系列的证券交易挫折,使他们不得不又卖掉了房子,随之过着拮据的日子。由于境况没有改善,他们在理查森上校死后就住到翠径庄园来了,从此没再离开过。过去的诸般不爽在夫妇俩的脸上反映出来,郁郁寡欢,而且还没到头。不过两人都不是那种听任自己一蹶不振的人。在薇拉身上,从父亲那里传承下来的倔强下巴便可看出这一点;而她丈夫,他的一双黑眼睛活泛机灵,尤其表明此人很有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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