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像是一位神?”
“对,那时我就这么认为了……现在还是。”
“这也是所有人的看法昵,”欧文说.“事实上,正是这点使我现在非常担心。”
“我怕是没听懂您的话……”
欧文摇摇头,一边盘弄着手指。我猜他此时很有点焦躁。最后他说:
“因为,您瞧,如果从这个前提出发,即父亲是位神,而您,太太,一位普通的凡人,那么这种结合完全符合逻辑的结果,便是我们得到了一个半神的孩子……就像传说中的那个赫拉克勒斯,他是阿尔克墨涅和伟大的宙斯本人私下结合的产物。这就给了我们又一个新的巧合……非常相似,甚至太相似了!我的逻辑头脑可是无与伦比的哟,名声不小呢,最复杂的事情却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您儿子的情况,现在真的变得不同寻常起来了!”
26
阿喀琉斯·斯托克的叙述(续)
我们乘出租马车去火车站。在驶出翠径庄园的栅栏门时,我们瞥见赫拉克勒斯和得伊阿尼拉两人正骑马散步回来。
“应当承认,这是很般配的一对呢!”我指出。
“他们灵秀,年轻,富有,”欧文一一列举,苦笑着说,“但有个美中不足.而且还不小呢。因为当我们的赫拉克勒斯将住到魔鬼那儿去的时候,这对年轻的恋人马上就得体验离别之苦了。”
“您也喜欢大小事都照传说那样去考虑吗?”
“我不过是努力进入他的角色,以便识破他那些骇人听闻的图谋罢了。”
我有一会儿没吱声。车子颠簸着,将我弄得摇来晃去,它正小跑着穿过树林。树叶形成的拱顶上面洒满阳光,斑斑点点,此刻豁然开朗了,将伍德霍尔村的房屋展在我们面前。那些房子隐没在山谷的一处褶皱里,围绕着教堂散布开来,宛如羊群聚集在牧羊人的身边。夕阳映照着这片怡人的田园诗风光,与我们正在为之操劳的系列悲惨案件很不协调。说起来,尽管年轻的赫拉克勒斯态度怪谲,但我对他有罪这一点开始产生了疑问,似乎这么可爱的一个年轻人会将他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我们确实有把握他就是我们的那个凶手吗?”过了一会儿我问。
“对任何事,我们永远都不能说有把握,”欧文答道,“我很不赞同韦德坎德乐观主义。他认定我们这位嫌疑人就是罪犯了,这是其一;另一方面,他认为如果我们继续施压,他很快就会垮下来的。我承认,供词详尽的话会大大方便我们的任务,但我并不抱任何幻想。我们追踪的这个罪犯多次表现出他的机灵和智慧。他想必知道,我们要使他无言以对,就必须在能向他提出指控之前,拿出他每一次作案的证据,尤其是要能说明每次作案的手法。否则,怎么来解释‘斯廷法利斯湖怪鸟’一案中沙利文三兄弟能飞起来这种无法置信的事呢?难道罪犯是从云层里钻出来的吗?还有,怎么解释‘厄律曼托斯山的野猪’案,其中看不出有犯罪分子介入的任何行迹?甚至要加以证明都难啊!其他一些事就不提了,都不可思议啊……”
“这方面您一点也没发现什么吗?”
欧文故作谦虚,摆摆手。
“几个小问题而已,零零星星的,但要拨开迷雾还没任何足够确切的东西。”
他合上眼睛,手指按住脑门,好像是要托住他那承载着整个谜团、已经不堪重负的脑袋。随后他突然开口,换了个口气说道:
“我们就别抱怨了,今天的信息还真不少。再说我对自己也非常满意,因为我成功地从理查森太太嘴里挖出不少意外的情况呢!”
“我注意到了。以前您并不知道理查森沉湎于鸦片,是吗?”
“是的,不过我本来也会很快就知道的。另一方面,我也意外地得到证实,她并不知道自己丈夫的另一种活动……这种活动导致他去鼓捣一些工程,比如将整整一层楼推掉。这些都同样的离奇古怪……”
虽然这时我开足了脑筋,可我还是彬彬有礼地问道:
“欧文,您把这个问题给我点拨点拨,我将感激不尽呢。”
“只要我还无法肯定,我就点拨不了。我对您是太了解了,阿喀琉斯,还不知道您会揶揄我取乐呢!想不到啊,我的理论证明是错了!为了让我这摊子事有把握,我还得查证几个情况,都是例行常规的。也许我会托付给韦德坎德去办。他比我能干,一定会挖出几个理查森上校的老朋友,而且会更有耐心,去从对上校的回忆中淘出一些东西来。”
我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再坚持也无用,但在十多年的共同办案时光中,我始终没能习惯他这种滑头的寻开心,愣是让我一团雾水,而且托辞也几乎是一成不变。我有点恼火,不再吭声了。直到我们在火车车厢中安顿下来,我才问他,理查森太太的陈述是不是给整个谜团带来了光明,一种真正是新的光明。
“这是毫无疑问的,即使这光明尚不十分明朗。显然,赫拉克勒斯的出生是整个案子的关键因素。无论怎样,他是故事中的主角,不管大家愿意不愿意。是他,或者大家认为是他,在从事这十二功绩,行动敏捷而有力……这又使我想到另一个奇怪的细节了,阿喀琉斯,是关于书板的。您还记得理查森太太的女婿,那个迈克尔·诺韦洛的陈述吗?是他使我们注意到书板摆放的变化。但可惜,他知道的并不比其他人更确切,不能确实告诉我们是哪些书板是被翻过来的。然而有一点看来可以肯定,它们的数量是九块。但迄今为止,我们数得出来的罪案只有八件,或者说是八件功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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