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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喀琉斯·斯托克的叙述(续)
德雷克·理查森应欧文所请,演凑了几小节他那俄耳甫斯①式的乐曲,随后放下笛子。游廊里空气燥热,虽然那些玻璃隔板都开着。欧文和我浑身出汗,但德雷克似乎已习惯了身外的这种气候,置身在自己那些盘着、睡在笼中的“彩带”中间显得很是悠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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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Orpheus希腊神话中的诗人和歌手,善弹竖琴。其歌声据说能使树木弯枝、顽石移步、野兽俯首。
“让动物听听音乐、最终驯服了它们的人,必将拥有一种伟人的力量,”欧文像是在说什么格言警句,“这门艺术也许极为不易,但又无疑最美也最令人赞叹。古人们对这一点倒也没有弄错;在这方面,您确实可谓是赫托克勒斯的兄长了……我承认,亲爱的俄耳甫斯先生,如果我是一条鳄鱼,我也会心甘情愿给您笛子那精妙、令人销魂的声音迷倒呢。”
我估摸着,在这种让人发笑的比喻后面,是有一个狡滑而明确的计谋的,以期达到调查的目的。我不无有趣地设想,他身着洁白的西装,纽扣眼上还缀有鲜艳的红颜色,但头那儿却是一个鳄鱼的大嘴巴。
羸弱的德雷克·理查森看来是不会作这般想象的。他脸上闪过一丝苍白的笑容。
“虽说父亲给了我这个名字,可我不知道他那时是不是和在有了赫拉克勒斯时一样高兴。因为我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才能了,真的。我很烦恼;说起来.我是准备在我的专着中谈谈这个问题的。但经过了三个月的忙乎,事实已摆在那里:我的那些宝贝伙伴对我几乎就是听而不闻。开始时我还满怀希望,但尼罗的失踪促使我重新考虑自己的才能究竟有多大了。”
“尼罗,就是在骚乱中逃走的那条非洲剧毒黑蛇,对吗?”
德雷克不安地看看四周。
“对,感谢上帝,现在只不过是个糟糕的回忆了。我曾一时间以为是丽塔,是她故意惹出这个乱子来的;当我们在这里发现她时,她的处境确实对她不利,所以我才这样推测。”
“我想,德雷珀小姐是很怕蛇的,对吗?”
动物学家消瘦的脸阴沉下来。
“不,她是不喜欢它们,甚至她还特地这么对我说过。起先我还对她拖有一些希望,但后来就让我非常失望了。蛇对这些是很有感觉的,我觉得尼罗到她房间里去这件事就很能说明问题。我认为那天晚上她太幸运了,就像以前有次一样。”
“幸运,否则就是厄运啰!”欧文说道,“那请专家和我讲讲对这件事的看法吧。您是否认为,这条蛇当时就在房间里,或者是从窗口钻进来的呢?要么是有什么人扔进去的吗?”
“要扔进去,就得先捉住它,”德雷克咧咧嘴强笑着答道,“我不知道,您是否了解,非洲剧毒黑蛇特别厉害,很容易动怒,人给咬上就会致命。”
“那么您是排除最后一种可能性的了?”
“不,也不一定。可以设计将蛇引进一只口袋,然后收口。”
“对呀,”欧文思索着,“若是我要干的话,我这个不信邪的也会这么做的。不过请告诉我,这种事故是家里第二次发生了,是吗?您弟弟赫拉克勒斯他自己就遭到过这种爬行动物的袭击,对吧?”
德雷克眼神冷漠,微微点头。
“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还在摇篮里呢,大概不到一岁。”
“您自己呢?那时您多大?”
“十岁,我们年龄相差就这个数。这次事故我还记得相当清楚,因为我平生第一次见到了蛇。我父亲常年在外刚刚回来,带回两条活标本,一条已经去毒,另一条则没有……现在我没法告诉您是什么种类的了:它们身上一环一环的,彩色,还有它们黑眼睛中那飘忽的眼神,这些都把我给迷住了。那时候我觉得它们够大的,要比英国乡下的游蛇和蝰蛇来得大,总之不会是蟒蛇。然而我弟弟只用他一只手腕的力气就把其中的一条给勒死了。现在我想,那时他大概是碰巧抓住了蛇脖子,好像抓住了玩具一般不愿放手。他真是太幸运了,因为那是带毒的那条。”
“难道就始终没有一个人,最后弄清这条蛇是怎么逃出自己窝的吗?我想它是给关得很牢靠的。结果还是到了孩子的床上。”
“确实没人弄清过。我记得父亲很是发了一通脾气,还诘问过我好几次,似乎是我有可能把笼了弄开了,或者出于疏忽,或是因为笨手笨脚……当然我那时还是个孩子,不过我十岁了,还是能把握自己行为的,我很清楚这样一条蛇有多危险。”
“当然了,”欧文同意道,一个指头按在脸颊上,沉思着。“总之,这和我们所关心的案子是有点联系的。您记着,刚才我说了,最终将野兽驯服了的人必将拥有一种伟大的力量。我们现在所追踪的罪犯就是这个情况。他能随意指挥伟大的狄俄墨得斯的豹子,还能指挥一大群公牛。”
“我明白。您是想了解我弟弟是不是自这种才能?”
“您的看法对我们来讲十分宝贵,真的。”
德雷克做了个表示同意的手势,随后又感到为难起来,在蛇笼前踱过来又踱过去。长长一阵沉默过后,他叹了口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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