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我们可就孤孤零零地待在这里,待在这个空荡荡的大宅子里了……”
“幸而还有那些外人呢!”得伊阿尼拉揶揄道,“不然我恐怕早就被你这种粗野人撕得粉碎啰!”
两个年轻人开心地笑了,手拉着手。随后,大概是意识到他们的幸福可能显得不合时宜,赫拉克勒斯清了清嗓子说:
“我猜想您是有了什么新消息啦?”
“不完全是,”欧文答道,“实际上,我得说我们是以个人名义来评估情况的。因为从司法角度来看,您哥哥的有罪不再有怀疑了。”
“您自己对此有怀疑吗?”赫拉克勒斯不安起来。
欧文不慌不忙点上一支香烟,然后答道:
“对所有人来说,他的自杀就是一种招认,而我所处的地位,恐怕又很不适合表不怀疑,因为正是我,在前一天晚上组织了那个小小的碰头会,唯一的意图便是要让罪犯暴露出来。由于我们缺少证据,我就想用这种办法,对他罪案中的严谨机制公开加以剖析,最终让他感到自己已落入陷阱,精神上崩溃下来……”
“但是,”得伊阿尼拉插话道,“所发生的情况是不是这样呢?”
“对,虽然我曾考虑到会有另外一种反应。事实上,过去我想的一直是另外一个人……”
“谁呢?”
欧文专注地盯着他喷在自己面前的缭绕烟雾,微微耸了耸肩。
“这毫不重要,因为我搞错了。此刻我特别要做的,是想和您、理查森先生一起,探讨有哪些深刻的原因,促使您哥哥策划了这么一个阴谋。毫无疑问,那是针对您的阴谋,虽然他的行为中总有一些不够一致连贯的地方。”随后,他直视着他的眼睛,说道,“您哥哥恨您,是吗?”
赫拉克勒斯局促不安起来。
“确买,我们两人之间从来未曾有过真正的融洽。我呢,我只把这看成是兄弟间一般的冲突而已。我从来没想到他会走这一步。您是否肯定,他仅仅是企图危害我,才策划了这个不同寻常的阴谋呢?”
“这么说吧,我对这问题是有个想法的,我想说给您听听……”
赫拉克勒斯点头表示同意。欧文继续道:
“此刻和您说了也好。面前我这位朋友可以给您证明,我有个癖好,就是在我眼里到处有邪恶。您把这当做是对职业的曲解好了,并不是要特别非难您的家人。因为在我的推测中,有两个亲人是希望您倒霉不幸的。两个很近的亲人呢!我很高兴您母亲不在这里,否则这确实就不方便了,会妨碍我进行工作的。我所指的,是您哥哥德雷克,还有您父亲……”
“我父亲?”赫拉克勒斯喃喃地说。他眨巴着眼睛,显得很惊讶,“我父亲?恨我?”
“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他对您是既爱又恨。不过在作判断之前,还是让我冷静地给您摆摆事实吧。”
得伊阿尼拉温柔地将一只手轻轻搁在她伴侣的胳膊上。
“您很清楚,”欧文说道,“约翰·理查森只是您的养父,但我们可以说,是他全面培养了您的个性。”
“非常正确!”
“还不仅仅如此。他对您的行事方式有如一位造物主,从头到尾都在按着他的形象塑造您,仿佛是在制作一尊黏土小雕像似的。对您的个性这个谜,我曾经丢开不管过,因为这当中一系列的巧合太多了,使您完全成了那个传奇英雄的复身。但我还是成功地弄明白了这件事,理顺了这一连串的纷繁头绪。它们难以置信但合乎逻辑。这从您出生时便开始了。那是起点,是仅有的一次偶然使您来到了人间,并且使您像是一个女人和伟大的宙斯所生儿子赫拉克勒斯的出世。您母亲可说是这个女人;而罗伊,一个威望出众的男人,正如某些人称他的那样,便是那着名的‘神’了。您的养父可能并不像人家愿意相信的那样头腑简单,也并非偶然他给您取了赫拉克勒斯这个名字,照您母亲所说,他甚至还坚持要用这个名字呢。他谙熟神话学,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主神宙斯欺骗了提任斯国王安菲特律翁,同他的妻子阿尔克墨涅相好而生下了赫拉克勒斯。‘罗伊神’和您母亲正像如此。这种抗争是苦涩的,它是精神上一种小小的报复,是一个自尊心受到伤害的男人的报复。我觉得各种事实都完全吻合,故而对他非取这样一个名字,就很难作别的解释了……
“就这样,您上场了,给投到了生活的大舞台上,在您的童年里也哭也喊的。您是个俊俏的婴儿,身体特棒。当您父亲从中国回来时,您是一岁左右,而您的哥哥德雷克已有十岁了,正是在那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个‘巧合’,它一点也不偶然,也就是大家经常提到的那次事故,它差点要了您的小命。我很愿意相信,是天意指引着您有力的小手,没有松开蛇头直到它窒息而死。但运气也就仅此而已了,因为确确实实是有只罪恶的手,将那有毒的爬行动物扔进了您的童车。我还要打赌,正是您的名字,挑唆着这个人要采取非常手段来除掉您。”
“会是谁干的呢?”
“我考虑的嫌疑人有两个。首先是您的养父。那时他一定很厌恶您,因为您成了他妻子和他朋友背叛的鲜活记忆。其次,便是您的哥哥,他已经会妒忌您了,妒忌您这个漂亮小宝宝:而您的力气和健康也与他羸弱的体质形成极大反差。他才十岁左右,但他对蛇早熟的激情,使得这个罪恶行为成为可信的事。关于这起事故,我们显然已无法作出绝对的定论了,但我倾向于是您父亲,因为是他将蛇带回来的,尤其是因为他喜欢用神话中的东西来表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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