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孙女出了事,我为什么不能担心?”暮林梅女的上半身靠在轮椅扶手上,以独眼瞪着儿子,狠狠地反驳。
“奶奶说得没错,爸爸,妹妹突然遇害,难道还要我默默地呆在家里吗?”暮林广美站在祖母身后,也冷眼望着她父亲。
“你不要假惺惺了!”正在啜泣的暮林竹子蓦地抬起脱妆的丑陋面孔,站起来尖声怒叫,“广美,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对我的清美有丝毫手足之情?你这个骗子,我绝对不会上当的!”
2人之间的矛盾似乎一触即发,义彦于是打岔问道:“广美,是谁告诉你祖母这件事?”
“当然是达曼神父。我们刚才到家,就正好接到他打给祖母的电话。”
“可恶!”义彦转头向一旁诅咒,“达曼这家伙真多事,老爱多嘴。”
“义彦!”老妇人严峻地说,“不要批评达曼神父——问题是你们!”她略微举起左手,以颤抖的手指着我们,“你们警察到底在磨蹭些什么?我的孙女被杀了,为什么还不赶快找出犯人?”
老妇人的怒气突然爆发,吩咐孙女将轮椅推到房间中央,然后仰头怒视我们。
“广美,推我到那个人前面。”
这次,梅女来到父亲面前。父亲放下交抱的双臂,上前一步迎接对方。
“我记得很久以前曾见过你,当时你还是个学生。记得我吗?”老妇人频频打量父亲的脸。
“暮林夫人,好久不见了。”父亲诚恳有礼地对她微笑。
“现在稍微……有点成就了吗?”老妇人面无表情,声音低沉地问。
“我目前在警视厅担任警视正。”父亲回答。
“哼!松院说你是个认真优秀的青年,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更有成就的!”梅女不太满意地说。
梅女的脸孔扭曲,缓缓闭上眼。父亲有礼貌地默默等待她再次开口。
“对了,你好像收养了松院的孙子,那孩子现在怎么了?好像是男孩,对吧?”
“不。我收养的是女孩,名叫兰子。我自己的孩子才是男孩,也就是在这里的黎人。”父亲说明时,视线转到我身上。
梅女疑惑地看着父亲,又看看我,忽然又漠不关心似的闭上眼,转移话题。
“对了,听说我家的万钓部住院时,好像受了你不少照顾吧?”
“这是我该做的事。”父亲轻轻摇头说,“您应该也听说了,我是从令孙英希那里得知万钓部先生病况的,而我只是告诉在武藏野医大附属病院的朋友有这么一位病人。”
“是志摩沼家的女婿吗?”
“是的,他是武藏野大学的理事长,在病院方面多少能获得一些通融。”
“原来如此,但不论怎么说,我们都该向你道谢。”说完,老妇人又转变话题,“不过,二阶堂警视正,这桩悲剧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认为我孙女真的是被紫郎杀害的吗?”
暮林梅女与父亲交谈的同时,还依序看向自己的亲人。暮林义彦不断以手帕擦拭额际的汗珠。
“这个……”父亲暧昧地回答,“我们目前还没充分掌握这起事件,因此还没有定论,而且根据暮林先生所说,鬼津地紫郎早已死亡,如果这是事实,我们要找的就是冒名顶替的犯人了。”
“义彦……”老妇人低声叫着儿子,慢慢转向他,语气充满不容辩解的压迫感,“你没向二阶堂警视正解释?”
“哈!哈!哈!”暮林义彦意外地发出莫名的笑声,越过部屋中央,一屁股坐到妻子身边,“我还能解释些什么?妈妈不是也很清楚吗?我和紫郎到吕宋岛参战,那家伙死了,而我活了下来,这就是事实。紫郎在那场卑鄙的战争中被美国人杀掉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因为那是战争,是命运!”
“那么,万钓部,你知道什么吗?”暮林梅女转头望向管家。
“老夫人,关于紫郎的事就如义彦先生所说,如果仔细找找,应该还能找到战后寄来的紫郎战死通知单。”万钓部龟卫门慎重地低下头,静静回答。
“没错!”义彦插嘴,“那是最重要的证据。”
“不过,我记得你的前妻并不相信紫郎战死的事。”老太太的话里带了某种讽刺的味道。
“是、是这样没错……”义彦一脸困扰地瞄了一眼身旁的现任妻子。梅女提及广美的母亲似乎让他非常为难。
“暮林先生,可以的话,能请你稍微说明一下吗?”父亲说。
“说明什么?”
“关于鬼津地紫郎战死的经过。”
“没什么好特别说明的。”义彦冷冷回答。
“那么,为何你的前任妻子不相信这个人已经死亡?”
“这种事问我也没用!”他怒气冲冲地回答,“那女人已经死了,死人心里想些什么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个愚蠢至极的女人!”
我瞄了一眼站在老妇人背后的广美,发现她的眼睛里因母亲被侮辱而浮现出些许憎恶。
“那我换个问题,战争结束后,鬼津地紫郎的遗骸有送回日本吗?”父亲没特别针对谁而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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