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又掠过1个闪电,天花板附近的彩色玻璃又染上更深的色彩。
“他一定会来。英希一定会甩开警方的监视过来这里。因为,我趁爸爸没注意时,请他来这里1趟,说不定他已经到了。”
“警方的保护很周全,他办不到的。”
告解室的门是关起来的。
兰子走向下1扇门,我们的脚步声在静寂中回响。
“为什么要叫他来?昨晚的结论不是说真犯人还躲藏在某处吗?中村警部也说还不能解除对暮林家的保护。”
更衣室的门开着,但里面没人,再过去的圣具室则被锁上了。
“兰子。”我加重了语气,因为我实在受不了她沉默的态度,“没用的,回去吧!如果想见英希可以对爸爸说,请他带你过去。”
“不用了,他就在这里。”兰子眼神凌厉,肯定地说。
“为什么?”我有些害怕地问。
兰子斜睨讲坛的方向。刚刚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长形倾斜的桌上放了1个外观粗劣、类似小花瓶一类的东西。
——那是屋植教司送给英希的恶魔石像。
此时刚好1道闪电掠过,清楚照亮石像丑陋的脸孔。
“兰子说对了,黎人。”
某处传来我非常熟悉的声音,却因为在宽阔的室内形成回音,使我无法判断声音来源。
我看向四周,这才发现往北侧翼廊的拱门柱后,有道矮小的黑影正观察我们。
“黎人,是我,我在这里。”似乎为了让我们看清楚,那个人影慢慢从柱子后面走出来。
“英希!”
“英希……”
周遭1片昏暗,但仔细1看,仍能发现他在这仅仅一两天内已变了很多。他的眼窝凹陷,脸颊消瘦,嘴唇发紫,身穿黑色皮夹克与贴身的褐色套头衫,令脖子看起来异样的长。
最好的朋友产生这么大的变化,令我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感到怜惜与震惊,不自觉便要走向他,但是——
“黎人,不能过去。”兰子语气严肃地制止我。
暮林英希注视我们,走上祭坛,将手伸向约莫与他同高的1具烛台。
“没错,黎人,你最好听兰子的话,不要接近我。”
闪电掠过,斜射而入的光线照亮他那仿佛咧至耳朵下方的薄唇,他的脸孔被自己五官的黑影覆盖,扯动半边脸颊微笑。
兰子的手压在我手上,用力紧握。她的掌心已被冷汗湿透。
“黎人,现在是解开一切真相的时候了。”兰子的声音干哑,“他才是我们在找的‘地狱的奇术师’!”
2
暮林英希握着烛台上端,单手高举,接着将烛台敲向地板,强烈的撞击引起阵阵回音,烛台底部的圆盘从铁棒1端脱落,在地上滚动。
我感到惊愕与绝望,全身僵硬,连眨1下眼睛都不能。
“‘地狱的奇术师’的真面目就是英希。”兰子以沙哑的声音再次低声说。
“怎么可能……”我实在无法理解自己听到的话,用尽全力也只能挤出这几个字。
英希抿唇笑出声——的确就是那漏气似的刺耳声音。
“不是‘怎么可能’,这是事实。暮林家的杀人事件全是依照我的布局而进行的。”
英希的脸呈现浓浓的铅灰色,紫色嘴唇干裂,浮肿眼睑下的茶色眼眸绽放出令人悚然的光彩。
窗外又掠过1道闪电,他瘦削的身体化为1道黑影。他接着将烛台的蜡烛敲向长椅椅背,小烛碟、烛泪与椅背的木头一起朝四处飞散。
墙上的十字架因闪电而闪烁生辉,然后是落雷击中附近的声音。
“黎人,”兰子凝视着英希对我说,“暮林家的杀人事件全是他命令万钓部老人下手的。”
她这些话似乎是在对着暮林英希诉说。
“然后呢?”英希轻蔑地问,脸上还是那种令人厌恶的笑容,“兰子,你尽量说吧!你故意叫我来这里,应该也是为了这个吧?要甩开警方的监视简直再容易不过了!”
“你去自首吧!现在还来得及。求求你,去自首吧!”兰子拼命恳求。
“来得及?”英希的喉咙深处发出叽叽的笑声,走向祭坛左边,嘲讽地说,“真的来得及吗?我看已经来不及了吧!兰子、黎人,你们难道从没想过,接下来在这间教堂、在这个大十字架的注视下,将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吗?”
“住手,英希!”我拼命叫着,“我不相信。”
闪电的间隔渐渐缩短了,我们的脸孔一再被光影遮蔽,墙上清楚闪现出彩色玻璃上的图案。
“黎人,你总是活在幸福中,应该要更直接地面对现实。”英希缓缓从祭坛上走下来。
我与兰子手握手往后退,我感觉到会令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危险。
“英希,我能了解你的心情,但是……”兰子以哀求的声音说。
然而,对于现在的他,我们说什么都没用了。
“不!你们不会明白我的痛苦!不是站在我这种立场、拥有我这样的信仰、拥有像我一样的家人,是绝不可能理解的!立足在虚伪与虚荣之上的人际关系,严肃、苛刻、有如面具的冷漠宗教,欲望与期待被封闭的人生,如果不是被这些包围的人,绝对不可能理解。兰子,如果你有闲工夫担心别人,何不担心你自己?”英希威胁似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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