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件事过了很长时间,司昴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可能就是天生倒霉,因为事情永远不会沿着他计划的方向前进。
但又怎么能说这不是一种幸运呢?
司昴在精心准备了好几天之后,一直没有找到可以和江瓷单独相处的机会。他只能守株待兔慢慢等,终于他等到了机会。他无意中得知。江瓷在中午常会到教学楼天台顶上吹风。江瓷不喜欢吵闹,那天台就应该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了。
司昴悄悄溜到通往天台的楼梯附近观察,天台门半掩着,江瓷坐在天台边缘处,脚已经放在了边缘外,乍一看吓了司昴一跳,她的样子太像要跳楼了,他想静静地推开门,怕吵到她,但他刚轻轻一推,铁门的侧耳轴就发出一声尖锐的金属摩擦的尖叫。
司昴连忙扶住门,想,完了,要被她发现了。
她却纹丝不动,背对着天台门,一副想事情入神了的样子,看样子没察觉到。
司昴松了一口气,刚往前走了两步,他发觉事态似乎有些严重。
司昴看到了她的侧面,她的脸全白了,喘得非常厉害,一只手覆盖住整张脸,死命扣紧,像是要把脑袋里的什么东西强行取出来一样。
“喂,领队,你还好吧?”
司昴一直称呼江瓷“领队”。他还不敢靠近江瓷,隔着一段距离大声喊,江瓷却仍是丝毫不动,她平日戴的耳机就被她放在手边。
司昴更觉得不对了,江瓷平时对声音还是很敏感的,怎么这次一点反应也没了?是不是病了?他想到这儿,什么也不管了,上前就扶住她的肩膀,大声叫她:
“领队!你没事儿吧?”
江瓷一惊,把身体扭过来,死死盯着司昴。看着江瓷的表情,司昴立即怀疑自己是不是急过头了,江瓷可能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在想事情罢了 ,但她脸上确实是一点血色都没有。司昴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小心地问:
“领队,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江瓷摇了摇头,伸手去摸放在手边的耳机,手一哆嗦,耳机从手里落了下来,眼看就要掉到楼下了,司昴连忙一手捞住。
抓着这副耳机,司昴的脑子里回想起了自己在纸条上记下的一条“冷场时要活跃气氛”,于是他没有把耳机立刻还给江瓷,而是把耳机戴在了自己耳朵上,用僵硬的语调开玩笑道:
“那个……领队,你的MP3呢?不戴MP3听音乐,是要听天音吗?”
话刚出口,司昴就感觉到了不对,他和江瓷的脸色都变得很难看,江瓷一把把耳机抢回来,攥在手心:
“还给我!”
她的全身抖得像筛糠一样,司昴把隐隐作痛的耳朵半捂住,回味着刚才那个感觉:
这个不是耳机,好像是助听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脑袋里炸了一下,他可是真真正正地急了,也不顾礼不礼貌,脱口就是一连串质问:
“江瓷你怎么了?为什么要戴这个?这个是助听器吧?你的耳朵不舒服?你最近是不是就是因为耳朵不舒服才情绪不好的?你去看医生了吗?医生怎么说?”
江瓷根本没有回答他问题的意思,把耳机塞在耳朵里,起身想走。司昴一把拉住她的手,口吻强硬地说:
“你不说我不会让你走的!龙炽队长知道吗?”
听到司昴提到龙炽的名字,江瓷的神色突然一下变得无比狂暴,她反身拎起司昴的领子,就和招新的时候司昴看到江瓷拎起那个满口脏话的男生领子时一样,司昴的语气和身体一下子就软了:
“江……不是,领队……”
“你敢告诉他试试!我把你从这儿扔下去!”
江瓷没戴好的耳机又从耳中脱落下来,随风晃动着,司昴看出来,她的手也抖得厉害。他犹豫再三。还是伸手抓住了江瓷拽着自己领子的手,怯怯地说:
“领队,很危险的啊……”
司昴离天台边缘只有一步之遥了。他真的怕江瓷在盛怒之下把自己推下去,他承认,他在关键时刻还是抗不住,可耻地软了。
江瓷的情绪很快稳定了,她慢慢松了手。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司昴见拦不住她,只得在她背后大喊:
“领队!你这样不行的!”
江瓷跟没听见一样,或许是她真的什么都没听见,她的耳机还没戴上,她也许只是想迅速逃离。看江瓷离天台的门只有几步了。司昴突然回了神。
你真的是没用啊,要是这次机会错过了,她真的就不会再搭理你了!
司昴下了决心。在江瓷即将跨出天台的门的时候,他抢先一步,把江瓷往后拽了一把,又甩手把天台的门关上了,还没等江瓷说话。他就挡在天台门口没头没脑地喊了一大堆话:
“领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是……我喜欢……也不对。刚才那个,助听器,度数很高的,如果耳朵有什么事一定要去看医生,你不是喜欢法医吗,那个行业对听力可是有要求的,万一…… ”
他知道自己急三火四的样子蠢到不可救药,关心则乱,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大擅长说话。但看江瓷的表情由僵硬明显变得略微放松了,他好歹松了一口气,因为这表示他至少没说错什么。一阵尴尬的静寂后,江瓷开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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