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木梨子拍摄的照片来看,那是一个绝对封闭的密室空间,门锁从内被蛮横破坏。
也就是说,那是个无法逃离的死亡之地。
木梨子说,那人是被烧死的,而据方宁叔所说,她被烧死的原因是“……如果我烧成这个样子,就更适合下地狱了。”
而且,在她家里的镜子上,还留下了这么一行字:
“wu:d.”
需要死亡才能洗清的罪孽……
不知道是因为隔夜的酒精作祟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修的头毫无预警地剧痛起来,可他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背挺得笔直,坐在电脑面前,一动不动,任头痛得翻江倒海,他仍丝毫不动,像是一尊没有知觉的雕像。
见修长久地不说话,方宁叔也不介意,甩下一句“我走了”,就下了线。
修木然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神学院的网站页面从屏幕上消失,恢复了正常的网页,又看着右下角去交网费的提醒栏闪烁不停,直到电脑自动关机,再看着那些玩游戏的人走了一拨,又来了一拨,叫骂声更大,烟味更浓,可这些都不能丝毫地打扰到他。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因为他所在的角落偏僻,而这网吧又不是很显眼,来玩的人并不多,因此,就连网吧的工作人员,都没注意到这里有个人。
修就这样,笔直地从中午坐到下午,从下午坐到晚上,从晚上,坐到了第二天的早上。
在他挺直着脊梁,从网吧脚步虚浮地走出去时,门口的网管被吓了一跳,他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客人,而且这个客人,感觉像是随时都能一头摔倒在地猝死的样子,脸色惨白,走路如同漂浮一样。
修就这样,在周围人奇怪的注视目光下,一直机械地走回了车场。
车场的队员,本来因为最近抽风得厉害的经理郭品骥今天破天荒地没来找麻烦而欢欣鼓舞,但等到他们看到,从车场门口双目放空、如幽魂一样飘进来的修的时候,全体惊得目瞪口呆,连上去都没敢上去问,集体默默地目送着他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才如梦初醒,惊慌而又有点儿激动地讨论起自己的队长是不是被女人甩了的问题来。
修根本没心思理会外面的喧闹。
此刻,对他来说,他的世界一片寂静,静得什么声音都没有,安的半透明的影像浮现在他眼前,她的笑容,桃花眼,栗色的短发,满含光芒的眼睛,有时候含泪的双眼,狡黠的笑容,严肃认真起来的样子,敲着左眉骨若有所思的样子,从昨晚开始,就渐次交替浮现在他眼前,配合的还有她充满温柔魅力的声音,一切就如同电影放映一般。
而现在,这部电影接近了尾声。一切声音都失真了,一切影像都黯淡了,她已经被红色的火焰吞噬……
如果她知道了她自己的秘密,她一定是会这样做的吧?一定会去死的吧?
修这样疲倦而麻木地想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脑中浮现的是个多么可怕的想法。
修渐渐闭上了眼睛,眼前再也看不到安的任何影像,耳中,安本来一直絮絮的温柔的说话声,也被彻底的静寂取代。
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了,落得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第十五节 自杀?
修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半个梦也没有做,而且是真正高质量的深度睡眠,不论外面担心的队员怎么砸门,修都没有任何反应。
最后,让修苏醒的,是一通电话。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个时空被拉扯回来的,只知道,耳边的手机铃声吵得他头疼,他眯着眼睛,用尽全力把手机从裤兜里拿了出来,按下了接听键,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完全是出于本能的习惯性动作,而他接下来所说的话,也完全出自于他的本能反应:
“喂?安?”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后,木梨子的声音响了起来:
“修?你在哪儿?”
修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长时间的睡眠,让他脑中一部分的功能暂时还无法恢复。
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摸了摸被汗水沁透了的衣服,甩了甩僵硬发麻的胳膊,并不回答木梨子的问题。
木梨子见得不到回音,也不再多问,说:
“修,徐起阳叫我们去问话。好像那具尸体的dna检测结果很快就要出来了。”
修麻木地问:
“这么快?不是昨天才出的事吗?”
他现在连具体的时间都弄不清楚,这叫木梨子有点儿担心了:
“修,你没事吧?尸体被发现,已经是前天的事情了啊?”
修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抬手捂住满是虚汗的额头,回想了一下,脑中混沌的思绪终于被理出了基本的轮廓:
前天发生了那起事件,自己认为是神学院把安掳走了,就去和神学院取得了联系,方宁叔却告诉他,安的确是死了。那具尸体就是安。
然后呢……然后……
对了,然后他在网吧坐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才回到了车场,再然后,就一觉睡到了现在。
理清楚思路后。他仍有些迷迷糊糊:
“叫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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