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奇怪?”
“因为胆小,不论什么事情都畏畏缩缩的,晚上不敢独自走出房间,连去厕所都要人陪。”
“是吗?”兰子轻轻地摇了摇头说,“你知道白石在怕什么吗?”
势力玛莉亚妩媚地歪着头,兼具少女与成熟女性的魅力,“白石很怕鬼,还作过被鬼压的噩梦。这不是自我意识太强,就是太幼稚,要不就是欲求不满。反正那孩子就是爱胡思乱想,一年到头都在怕那些根本不存在的鬼影子。”
“应该是有原因的吧?”兰子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眼。
势力玛莉亚天真无邪地反问:“原因?”
“我就是要问你呀!”兰子耐性地问。
“胆小鬼连踩到自己的影子都会害怕。”
“真的胆小鬼不会向人赤裸裸地表白自己害怕的心境。”
势力玛莉亚刻意扯出一个微笑,“白石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请你不要胡乱猜测。白石只说哈路米是魔女……”兰子甩了甩一头鬈发说。
“若她真的是魔女就不会死了。”少女反驳,“白石就是爱说谎。以前她也曾这样歇斯底里。聪明人是不会把她的话当真的。”
“是吗?”兰子不以为意地回答。
势力玛莉亚从容不迫地说:“鬈发的侦探小姐,你以为这是哪里?这里是老旧得快要崩塌、墨守成规、拘谨且顽固得不得了的修道院!住在里面的人,本身就是一种传说。
“尼僧之塔有很多飘来飘去的黑影,据说那是圣母在徘徊;修道士洞窟可以听到魔鬼的嚎叫声;圣堂里的管风琴会独自弹奏着加尔瓦略山丘[注1]上冷冷呼啸过的风声。我不知道白石为什么说哈路米是魔女,我认为那只是她的鬼扯。”
“原来如此。”兰子靠着椅背附和。势力玛莉亚的眼神在瞬间透出反抗的目光。兰子继续问,“我想问的是,你与哈路米有多亲近?我对这个比较有兴趣。”
“这是私事,我觉得没必要回答。”少女笑着说。
“你要向墙龛里的圣母一样缄默吗?”
“我不认为有义务要说。”
兰子用澄净的眼神望着少女,“哈路米是你的同学吧?对你们如何我不知道。不过,对我而言,这世上最重要的不是爱、信仰或金钱,而是友情。人生没有什么比友情更为可贵。”
“友情是会背叛的,这是一位法国诗人说的。”
“可是友情也会再生。”兰子自信满满地反驳。
势力玛莉亚终于以稍微诚挚的口吻说:“哈路米和别人同一寝室……不过,没错,与她比较亲近的只有我。”
“你的养母是谁?”兰子突然改变话题。
“我吗?我的养母是安琪拉修女。”
“哈路米也是?”
“是的。”
“她为何要逃离这里?有不愉快的事吗?还是突然决定的?没有任何征兆吗?”
势力玛莉亚又恢复吊儿郎当的神态,嘴角上扬,不屑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哈路米没向任何人提起,就突然跑出去,连行李都没拿,而且她最重要的东西——已故的母亲的照片,甚至还留在书桌上。”
“钱呢?”
“钱应该也没带。刚搬进宿舍时,我们只能带随身物品。”
“这么突然的行为,没人觉得奇怪吗?”
“哈路米以前就很捉摸不定,修女们也不太在乎。”
“是坏学生吗?”
“也没那么坏。她刚来这里时,比较喜欢恶作剧,态度也不好,所以常被马路可修女叫到反省室。修女们对她的印象都不好。”
“你呢?”兰子强调地问,“太田美知子坠塔后的第三天,哈路米就失踪了,你认为这之间有没有关系?”
“我不知道。”势力玛莉亚将回答的声音拉长,她又恢复虚假的笑容。
“修道院如何发现哈路米失踪了?”
“老师们每天都会轮流点名,那天轮到马路可修女,她在熄灯前点名时,才发现她不在寝室。”
“熄灯时间是几点?”
“是过了终课,晚上七点。”
我不懂“终课”的意思,同样一脸茫然的兰子问:“天主教修道院以典礼时间,将一天分割成数段,是吧?”
势力玛莉亚轻轻点头,“是的。这里使用贝尼迪克教派的典礼时间,将一天分成九个时段。过了深夜是‘朝课’;天亮是‘赞歌’;早餐前的祈祷是‘一时课’;早上九点是‘三时课’;正午是‘六时课’;下午三点是‘九时课’;日落是‘晚课’;晚上六点则是‘终课’;之后的时间双是‘深夜课’。学生和修女全都在早上五点起床,晚上七点就寝。”
我突然想起在院长室时,法兰西丝修女曾用“外面时间”这个用语,原来是与典礼时间区别。
“然后呢?”兰子催促她继续,势力玛莉亚把马尾拉身前拨弄。
“马路可修女把哈路米的养母安琪拉修女找来,要我们全部起床到学校的一间教室集合。院长与修女们找遍全修道院,却都没找到哈路米。听说当天的搜索一直持续到深夜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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