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者的膝盖挤进门缝里,趁机把身体也扭了进来。即使美知子使尽全力,也无法再抵抗。门朝着房间内侧完全被推开。
‘来人啊!救救我!救命!’美知子心想,她筋疲力尽地坐在地板上向后退,用嘶哑的声音哭着哀求对方,“不要,不要。求求你,不要!”处在恐惧深渊里的她,脑海里一片空白。
楼梯间比室内微亮,入口浮现要杀她的身影。那人的右手握着一把已被她的血染黑的刀。
美知子抬头望着追杀者,臀部往后滑退。青紫色的制服裙已被卷到腰际,露出苍白的小腿以及脚踝,但她没空去思考所谓的羞耻。
“救命……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求求你,救命……”美知子边哭边哀求追杀者。她一直退后,直到背脊碰到寒冷坚硬的墙壁,然后发出细微的悲鸣声。
“你死定了!”追杀者冷冷地说,并顺手将门关上。房里又再度陷入黑暗。木制门闩卡进锁片发出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美知子看不到任何东西,而追杀者露出冷酷的笑容,朝着美知子向前跨越一步。
“没地方逃了,太田美知子,你就在此受死吧!”
美知子虽然精神恍惚,呈现虚脱状态,但她心有不甘地猛摇头,提出死前的疑问:“为什么?为什么?”
追杀者以低沉的声音回答:“因为你跑进修道士洞窟里的书库,并且看到‘那个’所犯下的罪业,污染了上帝之名。”
“不知道。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知道……”
房里好像冰冻似的一片死寂,只听到两人喘气的声音。
“真,真的……救救我!真的……”美知子的声音渐渐消失。
追杀者又靠近一步。
‘我不想死……不想死,还不想死……’
“咻”的一声,黑暗中绽放出一点光亮,攻击美知子的人点燃一根火柴。小小的红色火焰,在空中阴森地摇晃着,微弱的光线射进美知子逐渐习惯黑暗的眼睛。
拿着火柴棒的苍白手指往旁边移动,美知子看到左边的墙壁有张床,一张小桌子靠在右边墙壁,桌上放着一个生锈肮脏的船型烛台。火源移向烛台,点燃短短的蜡烛。
红点圆光扩大,照着追杀者有如魑魅魍魉的身影,美知子的眼睛盯着对方手上的利刃。
“觉悟吧!”追杀者说。
美知子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牙齿格格作响,意识也渐渐模糊,她的形影宛如糖浆一样地融化、扭曲,而对方的身影则开始模糊,逐渐熔进热气腾腾的灯影里。
她的背脊抵住了墙壁,双脚颤抖着站了起来,身体碰到梁柱的木板与突起的锁环,背后是黑色房间仅有的一扇窗。
“赎罪吧,以死赎罪吧!”追杀者突然挥刀。
美知子自卫地将手遮住脸,然而锐利的刀刃狠狠地刺进她的手背。她绝望地发出最后的哀嚎,温暖的血从手腕流下,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
“恶魔!你们是恶魔!”
追杀者无情地压在美知子身上。她的手、肩膀、脖子都被刀刺伤。那是无止境的剧痛!是皮肤撕裂与骨头断裂的声音!美知子在对方的身体下面拼命挣扎大叫,双脚因痛苦而乱踢。
“救……救……救……”美知子全身刺痛,脑筋一片空白,目光也失焦,意识变得模糊。
‘这修道院是……恶魔的巢穴……’
追杀者将刀插在美知子身上,将她推到窗边,他的脸颊上还感觉得到她的气息。
夺取美知子性命的人将美知子满是鲜血的手腕扭断,防止她再度攻击,然后使尽全力地乱刺。
是肉裂开的声音!刀刃从美知子的脸颊划向嘴巴,几颗牙齿被敲碎,舌头被刺穿而喷出湿黏的血液,大量鲜血积满喉咙。
‘主,主啊!祢在哪里……’
美知子背后的窗户无法支撑她的重量,“啪”的一声,窗户锁断了。失去重心的她,上半身以窗框为支点,仰躺在窗沿上。
外面的风乱吹,暗夜隐藏了一切。美知子毫无知觉地被推出窗户,双手本能地张开向前寻找可以支撑的物品。全身是血的她浮在黑暗的虚空中,下一瞬间,重力开始加速。
她被她所信仰的神抛弃,从高高的塔上坠落地面。
那是一段长长的死亡降落。
2
天刚亮。附近是一片蓝白,空气清凉。
一阵微风。太阳才刚升起,山间阴湿的夜气瞬间退去,与平日的早晨没什么两样。
路边小河潺潺的流水声不停地演奏着,早起的鸟儿在林间鸣啭。有棵美丽的枝垂樱树耸立在一片绿油油的稻田里,树龄三百年的老樱花树粗大结实的树干上分出几枝与地面平行的枝干,是这一带唯一一棵最艳丽缤纷的树木。
现在正值樱花盛开时节。粗粗的枝干上连接着细细的分枝,像蕾丝般垂到地面,惹人怜爱的樱花争奇斗艳地绽放,开满了整串树枝。
凉爽的风一吹,整棵樱花树沙沙地随风摇曳,花瓣仿佛波浪般地点点生风。
樱花树前有扇木制的神社大门,左后方可以看见一座小小的神殿。而枝垂樱树就被一片稻田围绕着,伫立在小小的神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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