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走下楼梯就背对着我走向走廊后方。我想她应该是我白天来拜访时,再三呼唤千秋的结城的亲生母亲。嘉村千秋曾说过:“婆婆生了个坏名声的病。”我想自己是把被关在二楼病房的病人逃出所造成的骚动,误解为什么犯罪行为了吧!但嘉村千秋和结城到底在做什么?就算他们忽然从门口回来,我也能确保逃走的路线。我希望能尽快的调查这栋建筑物内部之后再离开。
我听见走廊上的脚步声。试着把间隙稍微拉开,我看到老妇人嘴里正大口吃着食物,还端着一小碟装着豆沙包或麻糬的东西从走廊里出来。她走到楼梯前就改变方向朝右边——我的视野里——消失了,同时传出开门的声音。她好像进入隔壁的房间。倾耳一听,可以听见在愉快的哼歌声中混杂着打开衣橱和衣服摩擦的声音。
我等了五、六分钟,老妇人好像在房间里绕着走,我认为这种调查很困难正想放弃时,她忽然走出房间来到走廊上。她已经完全换好衣服,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要走来这里,于是我赶紧离开拉门旁后退到事务所,隐藏在门的阴影里。就如同我猜测的那样,老妇人打开拉门进入工作室。她在入口处旁的墙壁上摸索着打开电灯的开关,我终于能看清楚她的身影和房间内部了。她穿着接近白色的灰色罩衫、稍微深一点的灰色套装、银灰色的风衣搭配着年长女性经常戴的小头巾式的灰色帽子、以浅驼色蛇皮做边的灰色牛皮小手提包,整体大致是灰色的装扮,本人看不出来哪里生病,反倒感觉气色很好。矮小的身材和套装相当适合像她一样圆脸的老人,只是和左手上的那碟豆沙包形成奇怪的对比。
她像是很清楚进入那间房间的目的般,毫不犹豫地立刻展开行动。首先把手提包和装着豆沙包的碟子放在房间正中央的木制圆凳上,然后走到画架旁,用力拉扯上面放着颜料和托盘、及腰高度的大型木制桌子,将它移动到房间深处的壁橱前。好像是张有点年代、很结实的桌子,应该有相当的重量吧!虽然好像有点缺乏敬老精神,不过我除了在一旁静静观察外没有其他办法。待她一搬好桌子,便毫不犹豫地把桌上的颜料都拂到地下,然后爬上桌子,用它代替脚踏垫打开壁橱最上面的拉门,拉出一个像是红色四角形箱子的东西,再从桌子上爬了下来。她把那个东西拿到房间中央的灯光下——是个砖红色的小型旅行箱,和十天前深夜在餐馆停车场青鸟后车箱消失的旅行箱是同一个没错。
老妇人拉开拉锁看着旅行箱里面,噗哧地笑了。她把碟户里的豆沙包塞进口中,好像很美味地吃着。旅行箱的里面,放着两束那天夜里在目白署确认过的一万圆旧纸钞,每一百张束成一束,可是其余的五千八百万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老妇人试着想把那两百万放进手提包里,但她立刻明白这太困难了,所以从其中一束抽出一把纸钞放进手提包里,剩余的再放回旅行箱,扣紧了拉锁。她把旅行箱和手提包拿在手上,没有关灯就从房问走,出去。我再次回到工作室,从拉门的阴影中窥看走廊。老妇人打开玄关的电灯,把两个行李放在式台上,走到格子窗前放电话的架子,从放在电话旁的黑色封面电话簿里翻找电话号码后,拿起听筒拨了电话。
“喂……‘大原计程车’吗……是的,不好意思,我要叫一台计程车。”虽然是当时呼唤千秋的开朗声音,但现在却给人一种平静高雅的感觉。“啊?这边?请稍等一下。”她突然变得不沉着了,捂着通话口。“咦?藤野是出嫁前的旧姓,结城——对了!是结城没错!”她好像在和格子窗商量般自言自语。
“喂!让你久等了。这是结城家……是的……咦?地址吗?咦……是的,没错,是羽根木二丁目的‘结城设计事务所’……要到新宿,请派一辆车过来……马上……是的,我知道了。”
她挂回听筒打开式台旁的鞋柜开始物色鞋子。
我赶忙穿过事务所拿回波士顿包,小心不进入玄关的灯光照射范围,在前庭里迂回前进回到了马路上,然后直接走到停在前面五十公尺远的青鸟。
26
老妇人搭乘的计程车开上环七大道之后,马上在大原的交叉路口右转,开上甲州街道朝新宿方向前进。青绿色和绿色的车身上装设着橘色计程车营业车灯的可乐娜,舒适平稳地跑在青鸟前方三十公尺。因为星期日近午夜,往新宿方向的车流并不怎么拥挤,抑或是因为载着年老的客人?尾随驾驶技术如同竞赛专业驾驶的计程车是相当引人注目的,不过今晚我倒不怎么担心。如果会有问题的话,倒不如说是她从计程车下来的时候。
计程车在十一点多抵达西新宿,在“KDD大楼”的前面左转离开了甲州街道,我马上驾着青鸟跟上去。计程车经过“京王广场饭店旅馆”前,在“三井大楼”前面左转,又在“第一生命大楼”前面左转,刚好绕了新宿超高层大楼密集区域一圈。我正想应该接近目的地时,计程车突然在“凯悦大饭店”前放慢速度,车身开始移向左边的人行道。计程车司机对老妇人说了些什么,老妇人移动到下车方向的那个门。现在已快变成我刚刚担忧的情况了。她恐怕要在这个地方下车了,但也可能考虑在东口的“伊势丹”交叉路口或歌舞伎町正中心下车。看来我除了在前面先左转,停妥青鸟下来步行跟随之外,已没有其他办法了。就在我下定决心时,计程车却再次开始加速往前直行,接近和“凯悦大饭店”隔着马路面对面的“东神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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