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我回答,真壁庆彦开门走进事务所。
少年穿着薄质的运动服,搭配着和平时所穿同样的牛仔裤,并和上次一样用捆书带捆着学习工具。不同的是,看得出来他多少恢复了中学生闪烁光辉的眼睛及粉嫩的脸。我察觉到他是有事来找我的。
“有什么事吗?”我问道。
“那个,我……”少年好像被我冷淡的语调泼了冷水。
但他今天有反驳的精力。“我想帮你的忙。可以吧?我想把绑架犯——对妹妹清香做了那种事的家伙尽早抓住。”
我盯着少年的脸说道:“那是警察的工作。”
我知道这很愚蠢,可是这是必要的言词。不对!我认为对小孩子说话时,有一些道理必须预先说清楚,不过有时这么做说不定正是错误的第一步。
“虽然是那样……你也在寻找绑架犯不是吗?大家——我周围的亲戚——光会用嘴巴说,根本没有谁想抓住对清香做了那种事的人。”
那些所谓必要的言词,因为结果的乏味而显得毫无说服力。我也应该说出真正想说的话了。
“我不需要那种对自己兄弟被殴打推倒的事感到高兴的人的协助。”
“啊?”少年因为我说出他意料之外的事而吃惊。“不是的,我并没有感到高兴……只是庆树哥哥需要受点教训。因为他是打拳击的,所以非常自傲,实在令人不快!每次遇到我就直拳、钩击的,必定把我打得霹啪响,还叫我小豆芽或小不点,要我不要光顾着读书,也要做些运动。我也不想光是读书啊!可是……”
“可是什么?”
“不对啦……我是真心想帮忙你现在正在处理的事,所以才来拜访的……可以吧?”
“不行!你搞错了。我正在处理的事只是我的工作,就和你父亲写小说,甲斐教授教小提琴一样没有差别。如果你哥哥成为职业拳击手,那么对人挥拳就变成他的工作。就像捉绑架犯是警察的工作一样,我也做侦探的工作。和刚才所说的那些职业相比,我的工作在这世上是让人觉得非常肮脏卑下的。完全没有做什么你所想像的事或是你想帮忙的事。”
“你是说你没有打算要找出绑架犯吗?骗人吧?我只要一想到那天没送妹妹去上课的事就无法平静下来。你应该也是只要一想到赎金被夺走的事就无法平静吧!”
“想要一起玩侦探游戏吗?如果想成为小林少年【注81】的话,就到明智侦探事务所【注82】去吧!”
“不是的!我也知道这并不是那种游戏。如果有我能帮得上忙的事就请让我来做,拜托你!”
少年好像打算要从自己周围环绕的隐形围篱向外拼命挣扎而出一般。如果能伸手相助的话,我也想那样做,但我却无法那么做。假使清濑球巳真的涉及这起绑架案件,就不得不预想和他接触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这件事并不适合作为少年学习做人处世的教材。刚刚失去十一岁女儿的双亲,要是知道仅存的儿子也暴露在危险之中,我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责难。虽然我很习惯接受指责,但却不习惯接受这种罪有应得的责难。
这天好像谁都想和侦探见面似的。事务所外面的走廊发出了脚步声,接着响起敲门的声音。门的雾面玻璃映射出巨大的影子,我马上知道访客是谁。
“一步也别踏进来!”我怒吼道:“我很忙,没空和黑社会份子见面。”
名叫相良的黑社会份子巨汉站在门口。他看到庆彦时,双方都感到很吃惊。体重是对方三倍以上的相良并不是那种看到谁都会感到吃惊的男子,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小孩子。
“这……你的儿子吗?”柏良用认真的神色问道。
“哦!是最近新雇用的助手。”我用不认真的语气回答。
相良因为有出乎预料而且比他还早到的客人在场,无法说出来意而感到为难。同样是几天前见面时的服装,但疲惫的脸上长着颓废的胡须。
“桥爪死了吗?”我问道。
“不是的。手术十分顺利,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还真是可惜呢!”我从桌子最下层抽屉取出保管的厚信封。
“桥爪大哥正在下面的停车场等着。因为身体状况还无法上来这里,请你和我下去。”
“我拒绝。我正在等重要的电话,不能离开这里。”
“三分钟就可以结束了。我也想让大哥早点回去休息。”
“不行!叫桥爪上来这里。”
相良用为难的表情来回地看着我和少年,叹了口气,走进事务所直接走向我的桌子。庆彦不禁退后两、三步让路给巨汉过去。
相良用双手抵着我的桌面倾身低声说道:“侦探,拜托你不要让我在小孩子面前做出粗鲁蛮横的事情。”
我忽然被愤怒所驱使,猛然抓住相良垂落在桌面上的白色丝质领带。金质的领夹裂开了,滚向地板。透过眼角余光我看到庆彦将它捡起来。
“黑社会组织不只是光说漂亮的话。你所做的不就是只要大哥或组长下命令,不论是小孩也好、女人也罢,屁都不想地就动用暴力的职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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