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期的日历。)
(一加一等于一。)
昨天突然的想法,确确实实能够说明真相。我现在可以毫不犹豫地宣称:我是芹泽圆子。
芹泽峻深爱他的妻子圆子,我就是圆子。
然后,他同样深爱冈户沙奈香。
圆子。
沙奈香。
这两个用汉字标记的名字,用日文平假名来写便成为:
そのこ
さなか
两者不但发音相似,若来看五十音表,“ そのこ”这三个字处于第三列、第五列、第二列的最后面;而“さなか”则处于最前面。
SONOKO。
保持构成这个名字的三个字的子音,把各自的母音O换成A,于是就成为:SANAKA。
木岛说沙奈香这个名字有点怪,原因就在此了。“沙奈香”其名并非父母亲取的,而是以“圆子”为本创造出来的名字。
那么,“冈户(注:日文平假名写成ぉかざ)”这个姓又如何呢?
芹泽圆子的婚前旧姓是“阿古田(注:日文平假名写成あこだ )”。
そのこ——AKODA。
さなか——OKADO。
这不是采用同“圆子——沙奈香”一样的变音方式吗?是将母音从A变成O、或从O变成A。
昨天注意到这种情形时以为是偶然的巧合,现在可以断言绝非如此了,因为我由此而恢复了关于自身的记忆。
原来,冈户沙奈香是芹泽圆子的另一个名字。
两人是同一人。
芹泽峻与圆子。结婚已经六年的夫妇。和睦、世俗的家庭。两人深爱着,并希望爱到永远。但尽管如此,两人之间始终存在着一丝危机感……
丈夫很喜欢孩子。妻子也一样。因为有了孩子,就相当于把“爱”具体化,可以看、可以听、可以触摸。总之,有爱情的结晶放在身边,令人踏实和安心。
然而,不论怎样地期盼,却始终不能达到他们的心愿。
当妻子被诊断患有不孕症后不久,丈夫开始在外面玩女人。虽然是一个无聊粗俗的女人,却能给予峻在日常家庭生活中得不到的刺激。不过,峻很快就后悔了。他深感自己挚爱的仍然是发妻圆子,于是有了之后的事件发生……
单调的日常生活和时光的流逝,往往会磨损永远相爱誓言的棱角。那起事件后,两人十分害怕感情慢慢变淡。两人经反复探讨,终于想到一个对策。为了坚守爱的防线,他们开始玩一种看起来似乎是异常或滑稽的成人“游戏”。
这就是让圆子扮演两种女人。第一种女人即本来受到峻挚爱的妻子圆子。
另一种女人正好相反,变身成散发出危险气味的峻的情人。
每周一次,丈夫与“情人”幽会。情人的名字叫冈户沙奈香。她穿着夸张的衣服、化浓妆、波浪形假发、戴太阳镜……从普通的圆子一变而成为难以想象的女人。扮演这种具有挑逗性的“情人”角色,颇令丈夫、然后是自己陶醉。
这是充满刺激的甜美游戏。
谁能说我们的行为是愚蠢而荒谬的呢?
放眼看看这个世界——这个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在“平淡的结婚生活”这种压抑的铸型中,男女之间的爱情常常遇到风化的危险:我们的尝试,是用来防止爱情风化的悲壮而切实的抵抗。
丈夫玩着虚拟“情人”的梦,妻子一面扮演担忧丈夫在外拈花惹草的贤妻,另一方面又沉浸在做为“情人”的恋爱中。两人的亲友,包括松山美树和木岛久志,都完全误解了两人的关系。
在这以后的记忆,还没有完全想起来。
但恢复全部记忆,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我杀了一个女人。这已由事实——被警方发现的尸体——予以证明。那是发生在两年多以前的事情。
那女人的名字叫做玛雅,是峻的玩伴。虽有几分姿色,却是一个轻薄、贪婪、毫无品味的女人。她多次逼迫峻与妻子离婚,后来发现不可能,又勒索高额分手费。峻被他逼得没有办法,终于向我交待一切。不用说,知道峻欠下了风流债令我很震惊。但我很快就谅解他,同情他,并与他一起憎恨那个女人。
两年半前的夏天,我将那女人勒死了。那天晚上,她跑来我家大吵大闹,我实在忍不住了,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杀死。然后,我与峻用车子把尸体运到道之谷的树林中埋葬。
这个回忆我想是不会错了。
在树林里发现的白骨就是叫玛雅的女人了。
七月十八日晚上,我们开车离家,目的地是道之谷。发生那起事件后已过去两年多了,我们想去确认一下埋尸的杂木林现在是怎样的状态。
似乎在那里遗落了令人不安的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具体来说,应该是一块手帕。
那晚杀死玛雅,把她埋葬以后,我发现带在身边的手帕不见了。那是一块绣有大写英文字母的黄色手帕。如果掉在埋尸附近,那就会惹来大麻烦——我一直为此事而耿耿于怀……
杂木林的样子似乎与两年前一样,我们开车到埋尸的地方,确认没有什么异样。接下来本想寻找那块遗失的手帕,但不知怎地两人突然都产生了恐怖感,结果连车子也没下,就在路标前掉头,仿佛被那晚的光景和拭不去的罪恶感在后面追赶似的,匆匆走上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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