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红_[日]野泽尚【完结】(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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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从秘密基地观察着自己希望都筑则夫被送上绞刑架,希望审判长家人也被人杀死,和拓巳毫无意义的肉体结合,使自己的每一个细胞烂掉。

  也许是因为有了这个秘密基地,才能面对“难以活下去”、无所畏惧地活下去。

  因为家人的死建造起来的秘密基地,被都筑则夫榨出的四位家人的血填满了,自己或许正在里面载浮载沉。

  奏子呼、呼地吸着风,冷却着被石锅拌饭烫到的舌头,和拓巳一起回到了校园。

  “今天晚上你要打工吗?”

  “嗯,你呢?”

  他说摄影社要开会讨论去摄影旅行,拍摄校庆时展览作品的事。今年要去屋久岛探险。拓巳显得很振奋。

  “哪家电影院?”

  他在担心自己。站在深夜的闹区街头工作,经常会遇到染着褐发的星探上来搭讪。

  “和昨天晚上一样,CINEMA RISE,就在西班牙坡上。”

  奏子经常觉得,其实自己也许根本不需要辛辛苦苦地工作。每个月打工的区区四万圆,只够支付水电瓦斯和手机费而已。

  家人死的时候,父亲和母亲的保险金,和两个弟弟的教育基金的死亡保险金,以及大幅降价抛售的阿佐谷的土地,为奏子留下了一笔为数不小的遗产。她把一半交给照顾她的姑姑家,另一半留作学费和将来成家立业。

  在父亲的亲戚中,有些人在背后闲言闲语,说姑姑一家是“靠着抚养奏子的钱改建了房子,算是因祸得福”。

  奏子的脑海中掠过几天前去补登的银行账户金额。的确,家人留下的这笔钱可以确保自己生活无虞。

  而且,除了姑姑一家,奏子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亲戚也是事实。

  奏子的祖父,也就是父亲和姑姑的父亲住在特别养护老人院。他以前在横滨开私人诊所,但因为父亲从小和祖父不合,所以奏子几乎不曾见过他。

  奏子想起告别式时,坐在轮椅上、呆呆地张着嘴上香的祖父身影。在奏子进入大学那一年,他在养老院撒手人寰。他的葬礼很冷清,和父亲他们的葬礼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外祖父因为八年前的事件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他申请破产后,就销声匿迹了,连告别式也没有出席。某家电视台的八卦节目发现他在钏路的旅馆工作,曾经前往直击采访,但外祖父一脸为难地辩解说:“我从来没有拜托那个叫都筑则夫的人当连带保证人。”

  外祖父说的应该是事实。他把连带保证人的事交给女婿处理。结果,父亲在自己身边寻找万一岳丈无力偿还时、有能力代为偿还的人选。

  他自己绝对不会蹚这种混水。

  奏子在国中三年级时,熟读了椎名给她的陈情书,又去图书馆查到了刊登在报纸缩印版上的一审判决要点。

  判决书完全不采信被告声称自己处于精神耗损、心智丧失的主张,却提到“秋叶由纪彦将形同白纸之借据拿给被告,用花言巧语令其签名、盖章,并借由各种言行对被告造成心理压力,必须负起道义的责任”。

  从判决书的字里行间,可以感受到法官在某种程度上,认同被告对秋叶由纪彦所产生的憎恨。

  媒体的论调也每天都在改变。奏子在图书馆阅览当时无法阅读的周刊杂志,可以轻易想象记者很想说“秋叶由纪彦是一个死有余辜的人”的嘴脸。

  不能囫囵吞枣地接受陈情书和周刊杂志的内容,以此断定父亲的罪。

  然而,不得不承认,父亲因为引起其他人的憎恨,而导致母亲和两个弟弟也命丧黄泉。

  周刊杂志的每一篇报导几乎都用相同的方式结尾。

  也就是说,即使如此,杀害两个年幼孩子的罪行无法原谅,必须处以极刑……

  友贵和直贵的死成为勉强维持秋叶家名誉的防波堤。如果只有父亲和母亲遭到杀害,都筑则夫一定会被减轻刑责。也许,奏子必须感谢两个弟弟的死,使凶手遭到死刑判决。

  她也从两个弟弟的教育基金中领到了死亡理赔,分别为一百五十万,总计三百万。在奏子进入一年需要一百万学费的永和学院大学时,这笔钱派上了用场。

  虽然她会向芝木润一借翻译作业抄袭,但所有科目都及格。不知道如此是否能够获得银行账户留下遗产的家人的原谅。

  “那,就明天见啰。”

  “好。”

  拓巳挥了挥手,说了声“拜”,走向经济系的大楼,脖子上的莱卡相机吊带和短炼发出咔啦咔啦的声音。

  自己和拓巳能够交往多久?

  当他发现奏子内心无论怎么加热,都无法融化,只是把做爱当成自我毁灭的道具时,一定会感到愕然。

  “也许,我只是想被你强暴,也许和你上床,只是希望你伤害我身上还健全的细胞。”

  如果这么告诉他,拓巳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有时候,奏子也会和其他人一样感到孤寂,所以她才会每星期去拓巳家住两天。某些部分,即使不需要性爱,只要肌肤相拥,就可以得到满足。只是,那是很微小的部分。

  然而,男人这种动物无法就这样感到满足。

  这种关系虽然有肉体的接触,却没有心灵的坦诚。说起来,拓巳是一个很方便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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