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男从楼梯走了下来,“未步,其他的就拜托啰。”
他做出拜托的姿势。他把清理工作交给未步,可能急着去见女朋友吧。
未步轻松地回答说:“好啊。”他们之间应该已经培养了默契。
金发男去里面的员工休息室拿了东西,匆忙经过吧台前,对未步说了声:“辛苦了。”便走了出去。他裤子后方的口袋里插着打鼓棒。
“好像唱片公司的人要在最近看他们表演,所以每天晚上都要练习。”
“是吗?”
都筑未步问奏子要不要再喝一杯。
“虽然很想喝,但你还要做清理工作吧?”
未步说,没有问题。
“那么,就请你帮我调一杯适合一天结束的时候喝,可以让明天振作的酒。”
不知道是否听到这种要求,会激发酒保的斗志,未步抱着手臂,陷入了思考。
她拿起白兰地酒杯,倒进摇杯,然后,加入黑色的利口酒和少许装在纸盒里的鲜奶油,盖上盖子摇了起来。从背心露出的二头肌跳动着。调酒应该是一种颇费力的体力工作。
未步调出一杯像牛奶咖啡般的鸡尾酒。
“亚历山大。”
甜甜的。由于刚才喝了马丁尼,更衬托出这杯酒芳醇的甜味。
“这是最典型的餐后酒。累了一天,最后还是适合来一杯甜酒。人类出生后,最先记住的就是甜味,其次才是咸味。长大之后,才会了解酸味和苦味的美味。所以一天结束之际,要喝点甜的,回到孩提时代,然后明天再度重生。”
“明天……重生吗?”
奏子用舌头舔着鸡尾酒,细细品尝,回想起和两个弟弟分享的巧克力味道。母亲把买来的明治板状巧克力分成了三块分给他们。
甜味或许是重新发现自我的味道。被都筑则夫杀害、脸被榔头敲扁的两个弟弟,已经不需要这种味道了。
奏子感到脖颈周围渐渐僵硬起来,她立刻用手揉了揉,赶走了这种感觉。奏子把剩下的一口气喝完了。
她离开酒吧椅,问正在用抹布擦桌子的都筑未步:“要不要我帮忙?已经过了最后点酒时间,谢谢你还特地帮我调这么费工夫的鸡尾酒。”
未步请她帮忙收烟灰缸,并把烟蒂倒掉。
奏子把烟灰缸叠在一起,搬进吧台内。业务用西红柿酱的空罐是专门用来丢烟蒂的。她把散发着烟臭味的垃圾倒了进去,洗完五个烟灰缸。
都筑未步用扫帚扫地。
“老板每天最早来店里,所以如果不当天清扫,他会很啰嗦。”
“老板是怎样的人?”
要彻底掌握都筑未步周围的人际关系。
“每天穿着亚曼尼西装的年轻实业家,在东京都内开了三间这种酒吧。他太太比他大十岁,读国小的女儿参加儿童剧团。全家每年都要去热海旅行,在员工旅游时,也会带家人参加,很难得吧?”
“我搞不懂那种所谓的温馨家庭式气氛。”
“对啊,三家店的员工还要一起参加卡拉OK对抗赛。”
打扫结束后,都筑未步伸出手掌。
“好了,今天最后的收入。”
她要结账了。两杯鸡尾酒一千八百圆,奏子拿出一张一千圆和零钱。
“这样就够了。”未步把五百圆硬币还给了她。
“没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
她打开收款机,打印出今天一天的营业额。“等我一下,处理完这个,我们可以一起走。”
这种发展正是今天晚上的目的。奏子不禁对自己的谋略露出满意的微笑。
在即将打烊前来这里,然后可以一起离开。如果可以从酒保和客人的关系,进一步发展为吐露心事的朋友,就能够轻而易举地闯入都筑未步的内心。
她对接受死刑判决的父亲到底有什么想法?为什么对前警官端本说“干脆把我也一起杀了”?
奏子想要踏进未步的核心部分,那里必须比自己的核心部分更加伤痕累累。
比起被打伤的嘴角伤痕,比起贴着酸痛贴布的肩膀发炎,奏子想要看都筑未步更深、颜色更鲜艳的创伤。
如果找遍所有地方,都只看到比自己更浅的伤,到时候该怎么办?……
“好了,完成了。”
未步把打印出来的营业额单子放进收银台的抽屉,走去休息室,拿了牛仔夹克。
奏子率先走出酒吧,未步锁好门,把钥匙放在牛仔夹克的口袋里。这家店可能是由最后离开的人负责保管备用钥匙。
走上楼梯,来到街上。未步问她是不是搭出租车,奏子回答:“是。”
“那我们可以一起走到大马路,你等我一下。”
她解开停在月租停车场前的脚踏车号码锁,推着脚踏车走了过来。
并肩走在一起时,奏子发现她们的身高和肩宽都差不多。端本曾经说:“你们两个人很像。”他说,不光是外表,连对外界释放的空气也很相像。未步和奏子都令端本感到“害怕”。
“你住在这附近吗?”
奏子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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