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怎么了?突然坐在地上,半闭着眼睛睡着了。”
“我偶尔会那样,精神性的,该怎么说?算是一种发作。”
“你最好去医院检查一下。”
“现在已经慢慢好转了。”
“你有时候会点头,好像听得到我说话的声音。”
“本来就听得到啊。”
“真的吗?”
“你昨天和他上床了,对吧?”
“你真的听到了。”
未步羞涩地垂下的双眼中,仍然残留着疯狂的火苗。“上床后,那家伙很快就睡着了。我用手指拨开他的头发,仔细确认了他的后脑勺,告诉自己好几次,明天只要敲他这里就好。只要把这里打破一个洞,那家伙就一命呜呼了……”
她似乎在可怕的想象中度过了一整夜,自己能够辗转浅眠还算是轻松的。奏子不由得这么想。
未步看着自己的右手,“我就是用这只手敲他的,铁锤弹了一下,好像敲到一块软石头。”
凶器就插在奏子的腰上,看起来好像是木工师傅或是伙计。奏子慌忙拉起运动衣,遮住了铁锤。
“我会去处理掉。”
未步的右手一张一合。
“我的手麻了。那家伙没有发出惨叫,好像拆掉电池的玩具一样突然倒了下来。当时,我觉得人还真是脆弱,但发现他还在呼吸时,又觉得人实在很顽强。”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我怎么会想到用铁锤把他敲死……”
“犯罪的人应该都这样,等到事后,才发现自己铸下了大错。”
“警方会查出是我想杀他吗?”
“你不是恶魔吗?不过是杀人未遂,有什么好怕的?”
奏子开始慢慢镇定下来。一辆空车驶了过来。奏子拼命挥手。
“这一阵子,我们先不要见面。”
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未步点点头。出租车停了下来,奏子迅速滑进打开的车门。未步仍然坐在栏杆上。
“另一位小姐不上车吗?”司机问。
“我不认识她,请你开车吧。”
告诉司机目的地后,奏子转头看后车窗。未步没有挥手,默默目送着自己。
“往山手大道走会绕远路,请你尽可能沿着铁路走。”
对向车道的前方传来救护车的笛声,红色的救护车慢慢接近。也许是赶往代官山公寓的救护车,很快就呼啸而过。
奏子祈祷中垣明良可以活下来,她发自内心地祈祷。
霓虹灯没有开。
但奏子发现,增加了三根灯管。也许是以七根彩虹为目标,每晚都在增加吧。
奏子让计程车停在三百公尺外的路旁,在全速跑向酒吧的途中,把凶器铁锤丢进了自黑川。她到店门口时,刚好两点。
奏子战战兢兢地走下被冰的洞窟装饰包围的楼梯。
一推门,门上的钟就当啷啷地响起。里面是一个空洞无人的世界,只有吧台天花板投射下几道光。
吾郎已经打过电话了吗?
奏子坐在靠近电话的吧台椅上,凝视着镇座在充电器上的无线电话。
吾郎会因为纳闷店里没有人赶回来吗?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未步觉得有点不舒服,先回去了,请我帮忙整理店里……”
不行,奏子摇摇头。一旦在这里遇到吾郎,我就无法成为虚幻的女人,到时候,就不得不解释未步今天晚上的行踪。
之后,未步就会知道奏子的真实身份,得知八年前命案的家属接近加害者的女儿。
电话已经响过。虽然没有人接,但吾郎或许认为未步没等到电话就回家了,所以就继续参加乐团的练习。如此一来,未步的不在场证明也无法成立。
奏子趴在吧台上。这是一条死胡同。她想象着警官穿着黑色皮鞋、迈着沉重的步伐渐渐靠近,不由得感到不寒而栗。她的牙齿打着寒颤。
电话响了。奏子跳了起来,膝盖撞到了吧台下方。她的右手在空中停顿后,立刻抓住了发出尖锐电子声的听筒。“……喂?”
“啊,我是吾郎,不好意思,这么晚才打来。”
奏子仿佛听到了天使的声音。
“我是,呃,我受托在这里看店……”
“未步呢?”
“她帮我去买烟了,我只是客人。”
“那可不可以请她回来打电话给我?”
“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目前的问答都没有脱离之前设定的范围。
“不用了,因为要记很多东西。”
“没关系。”
“那就拜托你一下吧,等一下我们乐团要练习,我走不开。”
“请说吧。”
吾郎交代了乐团成员的生日和血型。奏子记录在充电器旁的便条簿上。所有人都是一九七九年出生,有三个人是0型,两个人是A型。
“只要转告她这些就可以了吗?”
“不好意思,还麻烦客人帮忙。”
电话挂断了。
轻松搞定了。这样就可以成为未步的不在场证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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