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罗兰爬进跟在后面的那辆出租车的轮胎下时,手榴弹爆炸了,从驾驶座旁边的车门里喷射出一团烈焰和浓烟还有崩飞的碎屑,车后窗的玻璃也飞散开来,打到她的身上,像无数散落的钻石一样,巨大的爆炸声使她的耳鼓感到一阵疼痛。
爆炸声过后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到玻璃碎屑落地的噼啪声,接着又响起一片嘈杂的哭喊声和尖叫声。罗兰坐起来,把受伤的手臂抱在胸前,她落地时手臂受到了碰撞,伤口剧烈地疼痛起来。
雷诺车已经面目全非,她的皮包被炸得掉在路上,离她并不很远,她跌跌撞撞地扑过去拾起了它。周围一片混乱,公共汽车上的一些乘客也受了伤,一块玻璃碎片或其他碎屑伤到了人行道上的一个小女孩,她的妈妈尖叫着,用一块手绢擦着孩子流血的脸,小女孩在妈妈怀里挣扎,可怜地哭着。
没有人注意到罗兰,但是她知道警察很快就会赶来,那时她就会卷入连续几天的问询当中。她把背包迅速地跨在肩上,忍着腿上的伤痛,尽快地朝一条岔路走去,那辆本田摩托车就是从那条路上消失的。
在那条路的尽头有一座公厕,她在一个蹲位里锁上门,闭着眼睛背靠着门,尽力从刚才的惊恐中理出清晰的思路。
在谋杀杜雷德的事件造成的恐惧和悲伤中,她一直没有思考过自己的安全问题,现在她已经意识到危险正以最野蛮的方式落到自己头上,她回忆起那个绿洲边上的杀手在夜色中说过的一句话:“过后我们总会知道在哪里找到她!”
除掉她的企图固然失败了,但只是差之毫厘,她相信一定会有新的危险即将降临。
“我不能再回寓所了。”她自言自语道,“别墅已经没了,他们一定会在寓所那边等着我。”
虽然公厕里气味难闻,她还是把自己锁在隔断的蹲位里有一个多小时,直到她想出了下一步该做的事情。最后她离开公厕,走到脏污破败的洗手池边,她在水龙头下洗了洗脸,对着镜子把头发理了理,涂了一点唇膏,又把她的衣服尽量扯得整齐些。
她穿过几个街区,不时地回头张望,警惕着自己的身后,以确保没有人跟踪她,然后她才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她让出租司机把车停在自己存款的银行所在的那条街的后面,自己徒步穿过街道,向银行走去。当她进到银行分理处的柜台前时,离银行关门只有几分钟了,她把自己账户上的钱全数取出,还不到五千埃及镑,这不是个大数目,但她在约克的劳埃德银行户头上还有一小笔钱,此外她还有一张金融卡。
“你应该在定期存款全部支取之前通知我们一声。”银行职员严肃地对她说,她谦恭地表示了道歉,露出了一副迷路女孩一样的可怜表情,他只得原谅她。他递给她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她的英国护照和她在劳埃德银行的文件。
杜雷德有很多亲属和朋友,他们都会愉快地收留罗兰和他们同住,但她只想远离人们的视线,远离自己经常出入的地方,最后她选定了一处靠近河边的两星级宾馆,希望自己能在旅游的人群中隐姓埋名住下来。在这类旅馆里,客人们总是不断更新,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不会停留多日,然后他们就会前往卢克索和阿斯旺水坝去游览那些着名的纪念物。
她在房间里刚刚安顿下来就给英国航空服务处打了电话,得知第二天上午十点有一架班机飞往英国伦敦的希斯罗机场,她定了一张经济舱的单程机票,把自己信用卡的号码给了服务处的人员。
此时已过了六点钟,但时差使得英国方面还未到下班时间。她从记事本里找到了电话号码,利兹大学是她完成学业的地方,电话铃响三声后,有人接了电话。
“这里是考古系迪克森教授办公室。”有人操着亲切的校园用语对她说。
“是你吗,希金斯小姐?”
“是我,您是谁?”
“我是罗兰。罗兰·阿·希玛,从前名叫罗兰·萨伊德。”
“罗兰,我们好久没有听到你的消息了,你好吗?”
她们聊了一会儿,罗兰立刻意识到了话费的昂贵,“教授在吗?”她打断对方说。
拜尔西瓦·迪克森教授已经过了70岁,多年前就该退休了。“罗兰,真的是你吗,我最欣赏的学生?”她笑了,即使是这个年龄,他仍然是一个粗鲁的老色鬼,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是他最欣赏的学生。
“这是国际电话,教授,我只是想知道,你那里的空位置还在吗?”
“我的天,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和我们共事呢,发生了什么事?”
“想换换环境罢了,如果我能见到你,我会告诉你一切。”
“当然,我们都欢迎你来和我们谈谈。你什么时候启程?”
“我明天一早就会到英国。”
“我的天,这可真够快的。我们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准备好。”
“我会和我妈妈住在一起,她离约克不远,请给我转接希金斯小姐,我会给她我的电话号码。”她知道教授是她所认识的最杰出的男士之一,但她并不愿意把电话号码告诉他。“我会在最近几天给您打电话的。”
她挂上电话,在床上平躺着,感到自己筋疲力尽,手臂还在疼痛,但她还是努力思考自己的计划,包括可能发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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