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泰塔,”几乎是小声在说,“我听说你改变了开场演出中的一些安排,尽管我本人是下过这样的命令。我不相信你会如此傲慢无礼。大热天我过来,就是想亲自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不能假装无辜,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于是低下头,尽量显得很委屈。“主人,不是我命令做这些修改的。是尊贵的圣座,奥西里斯神殿的主祭司……”
但我的主人不耐烦地打断我。“对,当然是他改的,但是在你提出意见之后。你以为我不了解你,还是不了解那个说话含糊的老祭司?他头脑中从来就没有新点子,但你有。”
“主人!”我反驳。
“这次又是什么样的阴险小把戏?是众神又托给你随时需要的梦吗?”我的主人问,声音轻柔得像神殿中出没的眼镜蛇滑过地上石板时发出的沙沙声。
“主人!”我尽力显得对指控感到震惊的样子。我确实向善良的主祭司描述说,奥西里斯神穿着黑乌鸦衣来到我梦中,抱怨他的神殿鲜血横流。
主祭司没有反对戏剧演出的真实性,于是英特夫领主才计划如何愉悦法老。当我无法劝阻主人放弃这一做法时,只好求助于梦境。我的主人命令在演出第一幕就出现此场景时,我极其憎恨与这样可恶的人为伍。当然了,我注意到,某些野蛮民族也将人作为祭物奉献给上帝。我听说,住在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那边的卡赛特人把刚出生的婴儿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炉中。到过那些遥远国度的大篷车主谈到了用宗教名义实施的其他暴行,谈到了把年轻的未婚女子杀死来提高收成,或在三头神塑像前砍下战俘的头。
然而,我们埃及人是文明的民族,我们崇敬智慧、公正的神,而不是嗜血的怪物。我尽力说服我的主人。我向他指出,历史上只有一位法老用人当祭物:麦努特普在塞特神殿割开了七个造反王子的喉咙,肢解了他们的尸体,并把经过防腐处理的尸块送给每个总督以示警告。大家还对此嗤之以鼻。直到如今,麦努特普还被公认为是血腥国王。
“不是用人作祭祀。”我的主人反驳,“只是执行一个应受的惩罚,是用一种相当新颖的方式执行。亲爱的泰塔,你不可否认,死刑一直是我们司法制度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对吧?托德是个贼。他偷了皇家金库,必须死,哪怕只是给别人作示范。”
听起来很合理,但我知道他根本不是对司法感兴趣,而是对维护自己的财宝和压制法老感兴趣。法老很喜爱露天演出和戏剧。我没有选择,只能梦想着求助于好心的主祭司。现在英特夫领主双唇微张,笑了,露出完美的牙齿,但这笑却让我浑身发冷,颈背上的毛发直立。
“这有一个小建议。”他凑近我的脸低声说,“我建议你明晚再做个梦,让上次来拜访过你的那位神取消对主祭司下的那个指令,采用我的安排。如果不是这样,我会为拉斯弗找更多的事做——这是我对你的庄严承诺。”他转身,大步走了。我留在原地,既感到轻松,因为他没有发现那对恋人;又感到悲惨,因为我被迫上演他命令的邪恶演出。
不过,我的主人走后,排练获得了振奋人心的成功,这又重新恢复了我的神采。洛斯特丽丝和塔努斯约会后一直处在喜悦的光彩中,这使得她真的美若神灵;充满青春和力量的塔努斯就是年轻的荷鲁斯神的化身。
一想到我和剧中的奥西里斯一样,都处在英特夫领主安排的命运时,我就为这种角色而感到烦恼。剧中的奥西里斯由一个英俊的、名叫托德的中年人扮演。他曾经是一个管家,为了供养他迷恋的一个年轻爱花钱的交际花,去偷我主人的金库,被当场抓住。是我在查账时发现了漏洞,但我并不觉得骄傲。
我的主人在等候正式审讯和判决时,把他放了,让他在演出中扮演冥神。如果他能令人满意地演好奥西里斯一角,我的主人答应不再追究此事。不幸的托德没有意识到许诺背后潜藏的威胁,满腔热情地投入到角色中,相信自己会获得宽恕。与此同时——他不可能知道,我的主人已秘密签署了他的死亡令,并把卷轴交给了拉斯弗。拉斯弗不仅是国家行刑官,还被我选来扮演塞特一角。我主人的意图是,当明晚法老观看演出时,他将两个角色合二为一。虽然拉斯弗是塞特一角的合适人选,但是当我看见他和托德排练开场演出时,我后悔选他扮演这一角色。一想到正式演出和排练会有多么大差异,我就浑身发抖。
排练结束后,我最乐意做的就是陪着我的女主人回到后宫宅院。她不让我离开,让我待到很晚,听她一个人激动地讲述这一天发生的不寻常事,讲述塔努斯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你看见他如何召唤荷鲁斯神吗?神是如何立刻来帮他的?当然他得到了荷鲁斯神的所有恩宠和保护,你不这么认为吗?荷鲁斯不会让任何邪恶降临到我们头上,我现在对此十分确定。”
有太多这样幸福的幻想,没有任何分离和杀戮。年轻的爱恋发展得多么迅速啊!
“塔努斯今天挽救了豪华龙船,没让它翻船,他也一定赢得了法老的恩宠。你不这样认为吗,泰塔?有了神和法老的双重恩宠,我父亲再也不能把塔努斯派走了,是吗,泰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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