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孩是谁?”他问,直冲荷鲁斯的脸吼叫。塔努斯对此毫无准备,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当他闻到拉斯弗呼吸和从他胃里反出的酸葡萄发酵的味道时,不禁流露出厌恶的表情。
塔努斯很快恢复原状,继续下面的台词。“我是荷鲁斯,奥西里斯的儿子。”
塞特发出一阵嘲讽的大笑。“你找什么呢,死神的儿子?”
“我寻找杀死我高贵父亲的凶手,为他报仇。我找杀害奥西里斯的刺客。”
“别再找了。”塞特喊道,“我是塞特,小神的灭绝者。我是塞特,是吞噬星星的人,是世界的毁灭者。”
两位神抽出剑,向对方冲出去,在舞台中央相遇。剑刃相碰发出青铜的叮当撞击声。为了减少造成意外伤害,我试图用木剑代替青铜剑,但两位演员手中拿的都不是木剑。拉斯弗找英特夫领主,英特夫领主插手此事,下令他们可以使用战场上的真正武器,我不得不屈服于权威的力量,只好妥协。最后,当他们面对面站着,双剑交叉,怒视彼此时,戏剧又增添了真实成分。
他们二人完全不同。对于剧本来说,代表两种完全不同的寓意——善与恶之间永远的矛盾。塔努斯高大、英俊、标致;塞特黝黑、粗壮、弓形腿、阴险。对比极其显着,从里到外。观众也像两个主人公一样,情绪狂怒,爱憎分明。
他们把对手向后推,然后又冲回来,刺,砍,伪装,避让。他们都经过严格训练,技艺高超,都是法老整个军队中最好的剑客。他们的剑在火光中旋转、闪亮,就像尼罗河水面的涟漪反射出的太阳光一样虚晃。他们的搏斗听起来就像神殿昏暗屋顶上栖息的鸟儿,因受到惊吓在拍动翅膀;但剑再次碰撞时,就像铜匠铺里锤子的敲击声一样沉重。
实际上,观众们在混乱的搏斗中观察到的应是经过精心设计、仔细排练的芭蕾舞。每位演员都清楚地知道如何击打每一下,如何计算避让时间。这些都是从事击剑活动的两位不俗剑手在整个勇士生涯中必须接受的训练,他们都表现得毫不费力。
当塞特刺过来时,荷鲁斯避让太迟,剑尖正触到他的胸铠,在金属上留下一小块明显的划痕。荷鲁斯迅速上前还击,剑口紧贴塞特的头飞过,将他头上盘的一圈粗糙且蓬乱的头发削掉,像理发师用剃须刀剃掉的一样。他们的脚步像神殿里的舞者一样优雅、细密,像鹰隼一样迅捷,像猎豹一样灵活。
观众入了迷,我也一样。所以,一定是内心某种深藏的直觉提醒我,也可能是众神的劝诫,谁知道呢?不管怎么说,某种外部力量让我把目光暂时离开舞台,看着坐在前排的英特夫领主。
是我的直觉,还是我对他深深的了解,还是塔努斯的保护神,让我头脑中有了这种想法?可能三者都有点儿,但是我立刻确切地知道英特夫领主英俊的脸上为什么露出狼一般的笑容。
我知道他为什么选拉斯弗扮演塞特;我知道,当他发现塔努斯和洛斯特丽丝小姐之间的关系后,他为什么没有极力阻止塔努斯扮演荷鲁斯一角;我知道他为什么下令使用真剑;我也知道他为什么笑了。今晚的屠杀还没有结束。他还有更多期待。在这幕演出结束前,拉斯弗会再一次施展他的特殊才能。
“塔努斯!”我一边向前走,一边尖声喊。“当心!是个陷阱。他想要……”我的叫声淹没在人群如雷般的欢呼声中。我还没迈出第二步,后面的一只胳膊抓住我。我尽力挣脱,但拉斯弗手下的两个恶棍死死抓住我,把我向后拖去。他们被安排在这儿,就为了这一刻,阻止我提醒我的朋友。
“荷鲁斯,给我力量!”我决定采取快速、无声的恳求。我不反抗,他们向前拉,我就向后拽。很快他们失去平衡摔倒在地,我摆脱了束缚。他们还没来得及再次抓住我,我已来到舞台边上。
“荷鲁斯,给我声音!”我祈祷,然后用力尖叫:“塔努斯,小心!他想杀你。”
这次,我的声音高过人群的呼唤声,塔努斯听到了。我看见他的头轻轻转动,眼睛微微一眯。然而,拉斯弗也听见了。他立刻作出反应,打乱排练程序。在塔努斯对准他的脑袋残忍地做出一连串砍、刺之前,他并没有退后,而是上前一步,剑身向上一扫,迫使塔努斯拿剑的胳膊高高举起。
如果没有英特夫领主事先授意,拉斯弗从来不会刺入现在刺的位置——厚实的肩膀和强大的身躯的正面。他的剑尖指向塔努斯头盔边缘下一寸,正对右眼。这不仅会戳穿他的眼睛,而且可以完全劈开他的头骨。
然而,我大声的提醒已经让塔努斯在瞬间作出反应。他及时恢复防御姿势,用剑的圆头迅速击到拉斯弗的手腕,力量足够让剑尖偏离一手指宽。与此同时,塔努斯收缩面颊,摇晃脑袋,但太迟了,没能完全躲过袭击。这一击本来会刺穿他的眼睛,戳烂他的头骨,但是却只戳开了眼眉,露出骨头。剑在肩膀上方飞动。
很快,血从伤口处涌出,流了塔努斯一脸,遮住了右眼。在拉斯弗又一次向他野蛮攻击前,他被迫倒下。他绝望地后退,眨着流血的眼睛,用没拿剑的那只手擦去血。他似乎不可能保护自己了。如果不是被王府卫兵牢牢抓住,我会掏出别在腰带上镶有宝石的匕首,冲过去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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