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达梅里被一群敌人围攻,然而贵族的子弟们更愿意砍断自己的手指,而不愿拿着剑去保卫它。”塔努斯说到这里,目光尖锐地指向洛斯特丽丝的哥哥门赛特和索贝克。他们坐在第二排他们的父亲旁边。国王下令,对于那些身体有残疾的人,因为不适应,可以免征入伍。奥西里斯神殿的医生祭司通过对拇指上端关节实施几乎没有疼痛和感染危险的移除手术,那只手就再也不可能挥剑或拉弓弦。当他们坐在河边小酒店赌博和畅饮时,年轻的小伙子们傲慢地藐视他们的肢体残缺。而这两个人则认为,消失的手指不是胆小的标志,而是世故和独立精神的标志。
“战争是老年人拿年轻人的生命玩的游戏。”我听见洛斯特丽丝的兄弟们争论过。“爱国主义是那些老流氓设计出的神话,引诱我们进入地狱的游戏。他们愿意打仗就让他们去打吧,可是我们不想参与。”我告诫他们说,埃及公民的特权伴随着义务和责任,但我的努力白费。他们用年轻和无知的傲慢把我打发走了。
然而,在塔努斯目光直视下,他们坐立不安,把左手隐藏在衣服褶皱里。他们用雄辩和少许金子已说服了国家的征兵官员。
大厅后面的普通百姓发出嗡嗡声,跺脚表示赞同塔努斯说的一切。是他们的儿子坐满战船划桨的座位,或在备战状态下穿越荒凉的沙漠地带。
然而,我在舞台侧翼绝望地挥动双手。通过那短短的演说,塔努斯已和观众里五十名年轻贵族成了敌人。他们有一天是继承上王国势力的掌控者和有影响的人,他们的仇视会比普通人的言辞有力一百倍。我祈祷塔努斯停止。他在几分钟内造成的伤害已足够让我们承受一百年,但他继续漫不经心地说着。
“哦,塔纽里!”这是另一个古老的名字:众神之地。“我要对你们说说违法犯罪者和抢劫者。他们埋伏在每个山头、每个灌木丛中。农夫们被迫把盾放在一边耕地,出行的人必须手拿脱鞘的剑行走。”
老百姓们又一次鼓掌。抢劫团伙的掠夺对他们所有人都是一个可怕的灾难。在城镇泥墙外没有人是安全的。强盗首领傲慢、猖狂,称自己是施勒克人;他们不守法,只崇拜自己。没有人会从他们那儿获得安全。
塔努斯准确地说出了人们的想法。突然,我被其中所包含的、比表面看起来更深刻的想法感动了。革命已经形成,这样的群众呼吁就会推翻法老王朝。塔努斯接下来的话加深了我的怀疑。
“当穷人在税收官的鞭子下哭喊时,贵族却用来自东方的最珍贵的油涂抹他们忠爱男孩的屁股……”大厅后面传来一声呼叫,我的恐惧被巨大的兴奋代替。这是精心策划的吗?塔努斯比我原来想的更诡秘和狡诈吗?
“以荷鲁斯的名义!”我心中叫道。“革命已在这块土地成熟,谁能比塔努斯更适合领导呢?”我只是感到失望,因为他不信任我,没有让我参与他的计划。我可能会像设计水园或写剧本一样,熟练、狡诈地谋划革命。
我伸长脖子,从众人头上望去,期望在这一刻看到克拉塔斯和他的兄弟们带领船队的一群勇士冲进神殿。一想到他们取下法老头上的双皇冠,放到塔努斯沾满血迹的眉毛上时,我感觉我的前臂和颈背的毛发兴奋地直立。我高兴地加入到呼喊声中:“法老万岁!万岁塔努斯国王!”
塔努斯继续演说,我头脑中的形象一直在眼前晃动。我看见沙漠圣所的预言应验了。我梦想,塔努斯坐在埃及的白色王座上,身旁是洛斯特丽丝小姐,我则穿着华丽的上王国大维西尔的服装站在他们身后。但为什么,哦,为什么他在进行这样危险的冒险时不征求我的意见?
他让推理看上去简单明了。我错误地判断了我的塔努斯;我诚实、平淡、善良的塔努斯;我高贵、直率、可信赖的塔努斯。他只是缺乏狡诈、诡秘和欺骗。
这不是阴谋;这只是塔努斯没有畏惧、没有偏袒地说出他的想法。平民百姓几分钟前还为他嘴里说出的每个字神魂颠倒,现在却出乎意料地被攻击、辱骂了。
“哦,埃及,听我说!这是一块什么样的土地?卑鄙的人尽力压制伟大的人,爱国者遭到辱骂,古人的智慧得不到尊敬,卑鄙、嫉妒的人想方设法把高尚的人驱逐出境。”
现在没有欢呼,因为坐在大厅后部的那些人在这个描述中认出了自己。塔努斯毫不费力地孤立了他们中的每个人——伟大的、渺小的、富贵的、贫穷的。哦,我哀叹他为什么不和我商量。答案很清楚:他没有和我商量是因为他知道我会反对。
“社会有什么秩序?奴隶口头上是自由的,把自己看成和那些出生高贵的人一样平等。”他冲他们爆发。“儿子应该辱骂他的父亲,斥责用灰白头发和长出皱纹的前额换来的智慧吗?河边的妓女们应该戴着天青石戒指,把自己置于贞洁的妻子之上吗?”
以荷鲁斯的名义,我痛苦地想,他不会让其中任何人逃过他的舌头。和往常一样,为了追求他认为光明正大的方式,他会完全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神殿里只有一个人为他演说的内容着迷。洛斯特丽丝出现在我身边,抓住我的胳膊。
“他是不是很出色,泰塔?”她低声说,“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理。今晚他真是一个年轻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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