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洲已经沦陷了。红色篡权者死了。下王国一片火海。孟菲斯城和阿瓦利斯城全被烧毁,神庙也都烧成了平地,众神的雕像全都砸毁了。”法老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这位信使的话一直都很可靠,但是这回却叫人无法相信。怎么可能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却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叛军兵力强大,我们花了十五年都没能打垮,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就死了?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
那信使不住地颤抖,一是因为路上的艰辛跋涉,二是由于内心的恐惧,他知道,谁带来灾难性的消息,谁就会受到惩罚。
“红色篡权者还没来得及拔剑就死了。战号还没有吹响他的军队就七零八碎了。”
“是怎么回事啊?”
“圣上,我,我不知道。听说是东方来了一支陌生的敌人,非常可怕,行进起来速度像风,没有一个国家能挡得住。我们的军队还没有见过他们,但已经从北方边界全面撤退了。连最勇敢的战士都不敢坚守与他们对峙。”
“这些敌人到底是谁?”法老质问道。我们第一次听到了他声音中的恐惧。
“大家都叫他们牧人王朝,喜克索斯人。”
塔努斯和我曾嘲笑过这个名字。现在却再也不敢了。
法老召集战事委员会召开秘密会议。我是很久以后才从克拉塔斯嘴里套出了当时会议商讨的内容。塔努斯自然是永远不会违背誓言泄密的,就是对我和女主人他都不会说。但是我略施小计,就可以慢慢引诱克拉塔斯说出来,这个多嘴多舌又可爱的傻瓜是经不住我哄骗的。
塔努斯曾将克拉塔斯提升为万人统帅,指挥蓝色鳄鱼护卫团。这对搭档配合默契,两人关系像花岗岩一般坚不可摧。因此克拉塔斯作为护卫团指挥官也在战事委员会中占有一席之位,但因职位太低,只有出席权没有发言权。他把会议上的情景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了我和女主人。
委员会内部分为两派:以奈荷贝特为首的守旧派和以塔努斯为首的革新派。不幸的是,守旧派占了上风,掌握了最终决定权,所以最后实施的都是他们的陈旧观念。
塔努斯想把军队主力从前线调回,沿尼罗河河岸构筑强大的防御体系。同时,他打算多派出些探子和侦察部队前去摸底,探清这支神秘敌人部队的底细。我们在北部各城都插有线人,但不知为何到目前竟还没收到他们任何消息。塔努斯想先将各种情报收集齐全,然后再部署主力部队,展开战斗抵御敌人。
他在会上说:“除非我们弄清楚面临的是什么样的敌人,否则不可能制订出抗敌的正确策略。”
奈荷贝特一派反对塔努斯提出的任何意见。这位海军老将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塔努斯拯救了险遭毁坏的龙船,却让他蒙上了羞辱,所以,他对塔努斯的反对是出于个人原因,而绝非经过理智或逻辑分析。
“我们绝不会退让每一寸神圣的领土。他这种建议纯属懦夫行为。我们无论在哪里发现敌人,都要坚决作战,打垮他们。我们不能忽战忽退,这是打仗,可不是村姑跳舞调情。”
“大人!”一听对方竟说自己是懦夫,塔努斯受不了这个刺激,大喊道:“只有傻瓜,只有他这样的老傻瓜,才会在不了解真相前就做出决定。我们还没有一点情报依据,怎么能就这么做出决定?”
但抗议也是徒劳。那三位守旧派老将官职位比塔努斯高,最后还是他们赢得了这场争论。
委员会下令塔努斯立即北行,重整前线撤退的部队,稳定局面。塔努斯必须驻守边疆,牢牢守在边界线上,不许采取撤退策略,不许将军队撤至北部要塞艾斯尤特城。而实际上,艾斯尤特城外一带的山脉构筑成了一道天然防线,城墙则构成了第二道防线,非常适宜防御部署。塔努斯直接指挥埃及舰队以及北方各路军队,负责控制河面,另由三百只战船负责河上运输,提供物资。
与此同时,奈荷贝特将负责汇集其他部队,召回驻守南部边界防御库施国的部队,虽然库施部族这股来自非洲内陆的黑色势力仍然威胁着我们,但此刻强敌在前,我们必须集中力量。一旦各路部队召集完毕,奈荷贝特将率援军北上与塔努斯会合作战。这样,一个月内,我们就能在艾斯尤特城外聚集一支六万人的无敌大军和四百艘战舰。但同时,塔努斯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守住前线。
奈荷贝特最后又严格强调,再次下令:“哈莱布领主必须将所有陆军部署在边界。不许分派势力在北方搞突然袭击或侦察袭击。”
塔努斯抗议道:“奈荷贝特领主,这些命令跟蒙上我的双眼、绑住我持剑的手臂有什么区别?您派我打仗,但却不允许我使用一切有效、谨慎的作战方式。”不过这番抗议又是徒劳,只召来奈荷贝特几声心满意足的冷笑,他这次终于报了昔日羞辱之仇,把这位年轻对手掌控在自己的命令之下。就这样,在人性的这种狭隘和自私面前,江山社稷、民族命运都可以置之不顾。
法老宣布他要亲自出战。一千年来,只要是历史上的重大战争,法老都会亲临战场,鼓舞士气。虽然我很钦佩国王的勇气,但真不希望他选择这个时候来证明自己。麦摩斯法老绝不是个勇士,他亲临战场也不会提高获胜的几率。士兵看到前线的国王时士气可能会有所振奋,但综合考虑,国王一行人非但帮不了塔努斯领主多少忙,反而会妨碍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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