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再跟洛斯特丽丝王后商量,自行做了决定。我让工人只取出最里面的两副金棺,套上厚厚的亚麻帆布作为防护,然后一针针将布缝严。这样大小和重量才算适当,我们把帆布掩盖好的棺材装在荷鲁斯呼吸号舰船的货舱里。
法老的财宝,包括所有的金银宝石,都用雪松木箱子装好。我让金匠把带不走的那几副棺材上的金块银块全剥下来,把柩车木框上镶的金子也都取下,熔成长方块状。我暗自高兴,这些装饰既怪异又没有品味,终于可以让我亲手毁了。我们将财宝箱和金银块都运到码头上,装入船上。我分配了一下,保证每只船至少都装一箱财宝或一堆金块,这样,风险就大大减低了,万一某只船遭遇不幸,不至于全部财宝都丢失。
还有许多葬仪财产我们没办法带走,所有的家具、雕塑艺术,仪式用的盔甲、成盒的巫沙布提俑等,当然还有被我揭掉了金子的柩车,又难看又笨重。为了不让这些落入喜克索斯人手中,我们把它们全部堆积在祠庙的院子里,我亲自把一支熊熊燃烧的火炬扔到这座财宝山上,看着它烧成灰烬。
所有这一切全都是仓促完成的,最后一只船还没装好,宫殿屋顶上的哨兵就大喊着说已经能看见喜克索斯战车扬起的尘云了。不到一个时辰,塔努斯和克拉塔斯就指挥着疲惫不堪的军队,结束了连续几天的后卫保护战,开始撤退到大墓地,登上泊在那里的舰船。
我看到塔努斯时,他正领着一支护卫队沿着堤道跑过来。截至此刻,他率领军队用大无畏的勇气和献身精神,为我们多争取了好几天时间,掩护我们完成这次大撤退。他们能做到的都做了,现在敌人大举攻来,逼得他们只能后退回来。
我挥着手,大喊他的名字,塔努斯看到了我,隔着人群喊道:“洛斯特丽丝王后和王子呢?他们都登上荷鲁斯呼吸号了吗?”
我挤过人群来到他的身边,“女主人说要等到所有臣民都上船了她才走。她让我在这儿等你,一看到你来就带你去见她,她还在宫殿的寝宫里等着呢。”
他大惊失色,盯着我说:“敌人大兵压来。洛斯特丽丝王后和王子的生命比谁的都重要。你为什么不强迫她上船?”
我笑道:“她可不是个容易被强迫的人。这点你和我一样清楚。她是绝不会让一个子民落到喜克索斯人手里的。”
“这个女人,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固执!她会把我们都害死的。”不过他这些苛刻的责备却掩饰不了心中的自豪,他脸上的汗水混着尘土,分明写着对王后的钦佩,他冲我咧嘴笑道:“好吧,要是她自己不肯来,那我们就去把她接来。”
到处都是人,长队一排一排,大家都背着包裹,有些还带着婴儿,人挤人涌着走向码头登上船。我们挤出一条路,挤到了堤道上,这时塔努斯越过城垛指了指远处,只见两股不祥的尘云正从两个方向朝我们压来。
“简直难以置信,他们太快了,甚至都不停下来让马饮饮水。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登船,否则有一半人都得困在岸上。”他指着我们身下的码头,严肃地说。
码头不宽,一次只能并排停两只船。大量的难民挤在堤道上,塞在码头入口处,加上人们的哭声、悲叹声和喧闹声,场面显得更加混乱,这时人群后面有人尖叫:“喜克索斯人来了!快跑活命啊!喜克索斯人来啦!”
人们立刻惊慌起来,没头没脑地往前涌。有些妇女被挤在了石门上,有些孩子被踩在了脚下。刚才的秩序全都乱了,平日里那些端庄体面的市民,那些纪律严明的士兵,全都不顾一切往前挤,成了只求生存的亡命之徒。
我只得拿出随身带的尖棍,逼着他们让出一条路,否则根本就没法往回走。我和塔努斯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赶紧往宫殿大门跑去。
大厅和走廊里全都空荡荡的,空空的房子里只有几个贼在捡拿着东西。他们一看到塔努斯就跑了。他刚从战场回来,看起来的确很吓人,憔悴不堪、满面尘土,下巴上那茬胡子上还沾着血。他跑在前面,冲进了王后的寝宫,发现房间门大开着,没有一个侍卫。我们急忙跑进去。
我的女主人独自坐在露台上的蔓藤架下,腿上坐着迈穆农王子。她正指着尼罗河上的舰队让王子看,两个人似乎看得很专心。
“看那些漂亮的船。”她说。
洛斯特丽丝王后看到我们就微笑着站了起来,迈穆农从她的腿上滑下来跑向塔努斯。
塔努斯一把把他抱上肩头,然后用另一只手抱住女主人。
“你的奴隶都去哪儿了?阿顿和默克塞特去哪儿了?”塔努斯问道。
“我让他们上船去了。”
“泰塔说你自己拒绝上船。他对你很生气,也应该生气。”
“原谅我吧,亲爱的泰塔。”她笑着说。她的微笑能够照亮我的生命,也能伤碎我的心。
“最好求塞利提斯国王的原谅吧,”我硬生生地说道,“他很快就能到这儿。”我抓住她的胳膊,“现在你要等的这个无礼的战士终于来了,请您即刻登船好吗?”
我们急忙离开露台,穿过宫殿走廊。这回就剩我们了,连那几个偷东西的贼都像老鼠一样躲到了洞里。我们都担心极了,只有迈穆农王子一点都不操心,他觉得这又是一种好玩的游戏。他骑在塔努斯的脖子上,颠着脚后跟喊着“嘿,驾”,这是跟我骑马的时候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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