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卷轴占用了他们的全部精力、技能、想象、才智。终于,他们发现了揭开奥秘的门径。尽管在破译过程中还有很多障碍,有许多地方还无法断定其意思,但他们已经能够看出这份手书的大意,能够辨别出它的大体轮廓了。
杜雷德像往常那样,一边呷着咖啡,一边摇着头。“让我感到恐惧的,”他说,“正是责任哦。我们日积月累起来的知识是干什么用的?如果这支卷轴落到不称职的人手里……”他呷了口咖啡,叹息一声,接着说道:“即使我们把它交到合适的人手里,他们就会相信这东西出自四千年以前么?”
“为什么一定要把别人拉进来呢?”罗兰的口气里含着某种不满。“难道我们就不能像以往那样单独完成这件工作?”这种偶尔发生的意见不合,成了他们之间最突出的矛盾。他的意见总是带有老者的谨慎,而她的意见则带有年轻人的急躁。
“你不懂。”他说。每当他这样说时,她总是感到很委屈。因为他对她的态度很像阿拉伯人在男权社会里对待他们的女人的态度。她早就了解了别的世界,在那里女人们争取到了她们的权利,要求得到平等的对待。她是被两种世界——西方世界和阿拉伯世界夹在中间的人。
罗兰的母亲是英国人,在二战后的多事时期里,她曾在英国设在开罗的大使馆做事。那时她结识了罗兰的父亲并嫁给了他。他当时是纳赛尔上校手下的一名年轻官员。这是桩无法持久的婚姻,罗兰还未成年,她的父母便分手了。
她的母亲坚持要回英国,回到约克去生罗兰,因为她要让自己的孩子具有英国国籍。她和丈夫分开后,罗兰依旧是在母亲的坚持下,被送回英国读书。但罗兰每次放假都回到开罗和父亲在一起。她父亲当时仕途得意,终于在埃及政府里谋得了军职。由于对父亲的爱,罗兰一直把自己看做是个埃及人而不是英国人。
她的婚姻也是父亲一手安排的,她嫁给了杜雷德·阿·希玛。这是他去世前为女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当时她已知道父亲活不长了,她心里毫无违背父亲的打算。但是,母亲对她的教诲使她反感科普特人包办婚姻的传统,只是她的血统和家庭,还有教会,都约束着她。她只得默认这种安排。
后来证明,她同杜雷德的婚姻并不像想象的那样令人无法忍受。相反,如果从未有过浪漫的爱情经历,她甚至会感到非常幸福和满足。不过,在上大学的时候,她毕竟和大卫有过一段私情。
到最后,当大卫遵从父母之命,离开她而娶了一位英国的金发女郎时,他把她脑袋里所有的骚乱和狂热,以及顽固的幻想,全都扫荡一空了。
她尊重杜雷德,也喜欢他。但有时候,她在夜里仍无法压制自己的青春欲望和情感。
杜雷德还在诉说着什么,可她却没听进去,尽管她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我已经对部长再次说过了,可我并不认为他会相信我。我认为,纳胡特已经说服了部长,使他相信我的脑子不正常。”他忧郁地笑了笑。纳胡特·古德比是他的副手,此人很有雄心,和杜雷德交往密切。“无论如何,部长说,没有政府资金可用,我只能寻求外部援助。所以,我又一次考虑了可能的资助人名单,把名单压缩到了四个人。当然啦,还有那个盖迪博物馆,可我从来不愿和非个人的大型机构打交道。我宁愿向某个人求助,决定倒是不难做出的。”他说的这些罗兰都已听熟了,但她仍然顺从地听着。
“再说那个冯·席勒先生,他有钱,也对这工作感兴趣,但我对他了解得少,无法完全信任他。”他沉吟着说。罗兰听惯了他的自言自语,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个美国人呢?他倒是个有名的收藏家。”她预先说了出来。
“彼得·沃尔斯很难共事的。他的收藏癖已经把他搞得失去理智了,他让我有点害怕。”
“那么,还有谁胜任?”她问道。
他没有回答,他们两人都知道这句话的答案。他转过头去,瞧着桌子上散开的资料。
“这看上去挺普通的,也挺常见的。一支老卷轴,几张照片,几个笔记本,一份打印稿。真不敢相信,它们如果落到歹人的手里有多危险。”他又叹息起来,“你真可以说它们很危险呢。”
说着,他笑了起来。“我只是觉得有趣罢了。现在也许太晚了,我们还要继续工作么?等我们把泰塔这个老鬼头布置的难题都解开,把所有的翻译都做完,再来为这些事情费脑筋也不迟。”
他从眼前的资料堆上面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上拍的是第七卷轴中心部分的摘录片段。“最糟糕的是纸草上朽坏的恰好是这部分。”他把眼镜架在鼻子上,大声读起来。
通往哈比住处的梯地有很多阶梯,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登上了第二阶梯,就没有再向上走。因为王子在这里接到了一个神圣的启示。他在梦里见到了他的父亲——那位死去的神之子法老——来到他面前,并要求他说:“我走了很长的路,已经筋疲力尽了。我要在这里得到永久的安息。”
杜雷德摘下眼镜,望着罗兰。“‘第二阶梯’,这是个非常清楚的表述,泰塔在此并没有闪烁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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