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一连忙碌了好几周,才勘清路线,等我们回到舰队停泊处时,各路军队都已会合。我们又派出人马,搜寻穿越戈壁进入埃及的陆路,战车和战马都是我们的无价之宝,容不得有什么闪失,大瀑布处水流湍急,我们不能冒险走水路船运。
派出的探子开始陆续从埃勒芬蒂尼返回,多是夜里独自偷偷回来的,我们多年漂泊,此时才有了朝思暮想中的祖国的最新消息。
埃及仍然处于塞利提斯王的统治之下,不过他现在已经老了,胡子都变成了银白色。他有两个儿子,都是喜克索斯军队中的显赫人物,比昂王子指挥步兵,埃帕查恩王子指挥战车队。
喜克索斯的兵力超出了我们的估计。据探子报,埃帕查恩率领着一万两千辆战车,而我们从库施带回来的只有四千辆;比昂有四万名弓箭手及步兵,而我们即使算上克拉塔斯的希卢克士兵,也只有一万五千名。我们明显处于劣势。
当然也有一些好消息。塞利提斯定都于孟菲斯城,因此喜克索斯兵力多数集中在三角洲一带。他若要将军力南调到埃勒芬蒂尼和底比斯两地,需要好几个月的时间。另外,敌军战车只有等洪水退去、地面变干后才能南行驶往两地,而对方驻守埃勒芬蒂尼城的战车队仅是一支由一百辆车组成的小分队,战车还都是老式实心木轮,看样子喜克索斯人并没有改进车轮设备。
迈穆农王子拿出作战计划跟我商量。我们趁着汛期涨水穿越大瀑布,抢攻埃勒芬蒂尼,然后,等塞利提斯举兵南进攻打我们时,我军则向底比斯城行进,沿途号召平民起义。
不难预料,一等尼罗河洪水减退,塞利提斯就会部署全部兵力,在底比斯城外那片洪水过后的平原上与我们交战。我们希望到那时已有不少埃及军队倒戈,加入我们,使敌我兵力悬殊不再那么明显。
我们获悉,喜克索斯人并没有起疑心,不曾想过我们的解放军队已经快到国界处了,这样我们首战就可以攻其不备。我们还了解到,塞利提斯已接受了埃及的生活方式。这些年来他就住在我们埃及人的宫殿里,敬拜我们埃及人的神灵,甚至还把他们的神撒特克改名为我们的塞特,改得十分贴切,不过仍然是他的主神。
虽然塞利提斯军队中的所有高级将领都是喜克索斯人,但许多支队队长和军官却是从埃及人中征召的,此外,普通士兵中有一半都是我们民族的人。不过,我们离开埃及的时候,这些人多数尚未出生或是处于襁褓之中,真不知道迈穆农王子率军攻入埃及时,他们会忠于哪一方。
现在一切就绪。探路人员已经穿越西岸戈壁滩,找出了一条通往埃及的陆路,并沿路做了标记,另外,饲料和水罐也都准备妥当,沿线路分段储好,足够战车驶抵那肥沃的埃及平原。我们的舰队也都做好了作战准备,只待尼罗河涨水,便可起航,但同时我们还有最后一桩仪式需要举行。
我们爬到河上一处断崖,那里立着一尊方尖碑,是二十多年前女主人竖起的,如今石碑依然高高耸立,仿佛一根优雅修长的手指,指向万里无云的非洲蓝天。
女主人身子羸弱,已无法攀爬那崎岖的山道,十名奴隶用一顶轿子把她抬到了山顶,停在了那高高的石碑前。然后她由迈穆农王子搀扶着,强忍着疼痛慢慢走到了石碑脚下,抬头凝视那刻在花岗岩上的题字。那一刻,整个民族都在看着她,所有那些多年前离开这里、如今又跋涉归来的人,全都望着她。
女主人一字一句,念出声来。她的声音很轻柔,却仍如音乐般悦耳动听,很有穿透力,我站在层层的达官贵人、名流名将身后,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洛斯特丽丝王后,埃及摄政王,法老麦摩斯八世之遗孀,将继我之后统治上下王国的加冕王子迈穆农之母,下令修建此碑。”
念完碑铭后,她转过身来,面朝着子民,伸开双臂。
“我必须做的,都已经做到。”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昔日的力量,朗声说道,“我已经把你们带回到了祖国的边境。我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我要放弃我的摄政统治。”她停顿了一下,视线越过那些贵族,和我的目光相遇。我微微点头,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埃及的公民们,你们应该由真正的法老带领你们走完最后的归乡之路。我郑重地把神圣的塔摩斯法老,即过去的加冕王子迈穆农,交给你们,愿他万岁!”
“愿他万岁!”整个民族一起呼喊,“万岁!”
塔摩斯法老上前几步,面对着他的子民,这时人群中再次高呼“万岁”,新任法老从那把珠宝镶成的剑鞘中拔出蓝剑,向人们行礼。
接着人群安静下来,只有他嘹亮的声音在峭壁间回荡:“我接受这份神圣的重托。我以我永生的希望发誓,我必将终生服务于我的人民和我的国家。我不会退缩、逃避责任,我请所有的神灵都来见证我的誓言。”
汛期到了。水位上升,升到了峡谷入口旁的大岩石处,水的颜色也由原来的碧绿变为灰白。瀑布飞下,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怒吼,激起的飞沫高高喷向天空,高得可与尼罗河两侧的山峰相比。我随法老和克拉塔斯领主一同登上了领航舰。我们起锚驶向激流。克拉塔斯站在船尾高处,用他那双熊掌般的大手紧握着舵橹,橹手们坐在长凳上,只穿着短裤,抬头看着克拉塔斯,听他发号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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