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那皮肤崩开的方式和喷出来的堵塞着血液的黄色腐烂物吓了一跳,他用一把金匙将伤口清除干净。当他感到金属撞击到伤口深处的某种障碍物时,他就用象牙钳子探进去,在钳子口儿夹住了那个东西。最后他松开了钳子嘴,那个东西掉了下来。他把它拿到亮处,发现那是一块狮爪的不规则的碎片,有他小手指的一半那么长,那肯定是当狮子在凶猛地攻击尼弗尔的时候断掉的。
他在伤口处放了一支金管儿来引流秽物排出,接着重新包扎好。到傍晚,尼弗尔奇迹般地恢复了。第二天上午,虽然还很虚弱,但是他的高烧已经退了。泰塔给他吃了一剂补药来增强体质,又把洛斯特丽丝的护身符放到了他受伤的腿上。在中午,当他坐在尼弗尔的旁边坚定治愈他的决心时,在百叶窗边上有一种轻轻的刮擦声。他掀开了活动隔窗子的一条缝隙,梅丽卡拉悄悄地进了屋子。她十分忧伤而且一直在哭泣。她猛地扑向泰塔,抱住了他的双腿。
“他们禁止我来这里。”她小声地说道——她不必说明“他们”是谁。“可是我认识露台上的卫兵,他们让我过来了。”
“小心点儿,我的孩子。”泰塔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不要那么发愁了。”
“泰塔,他们要杀他。”
“他们是谁?”
“他们两个人。”梅丽卡拉又开始抽泣,她的回答几乎是断断续续的。“他们以为我睡熟了,或者以为我不明白他们正在讨论的事。他们从未说到他的名字,可是我知道他们正在谈论的是尼弗尔。”
“他们说什么了?”
“他们会来请你。当你留下尼弗尔自己时,他们说,那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中断了话语,哽咽着。“真是太恐怖了,泰塔!我们自己的姐姐,还有那个坏男人——那个恶魔。”
“什么时候?”泰塔轻轻地摇摇她,让她挺住。
“很快,非常快。”她的声音稳定下来。
“他们说怎么做了么,公主?”
“努姆,来自巴比伦的外科医生。纳加说他会将一根细针通过尼弗尔的鼻孔向上刺入他的大脑。那将不会有流血或任何其他的痕迹。”泰塔很了解努姆:在底比斯的图书馆里,他们曾经相互辩论过,争论肢体骨折的正确疗法。努姆以他那雄辩和对知识的严厉斥责给泰塔留下了精明的印象。他深深地嫉妒泰塔的声誉和他的本领。他是一个对手和死敌。
“为你勇敢地来到这里警示我们,众神会奖赏你,梅丽卡拉。但是在他们查明你在这里之前,必须马上离开。如果他们怀疑到你,就将会像对尼弗尔那样来对待你。”
梅丽卡拉离开后,泰塔坐在那里,镇定了一会儿,重新思考了一遍自己的计划。他无法单独完成,必须依靠其他人,他已经选出了最可靠的人。他们随时准备行动,不能再拖延了。
在泰塔的吩咐下,奴隶们拿来了热水壶,将尼弗尔从头到脚仔细地洗了一遍,重新包扎好伤口,在他大腿根上的伤口处敷上了羔羊毛,因为那里还在流淌着秽物。
这一切完成之后,他警告卫兵不许任何人过来,封住所有房间的入口。他祈祷了一会儿,然后把焚香抛到了火盆里。在蓝色的充满香味的烟雾里,他对阿努比斯——死亡和坟墓之神,施展着古老的魔法。
只在此时,他在一盏尚未用过的油灯里准备了阿努比斯的灵药。他将配好的药物在火盆上加温,直到与血液的温度一样,然后拿到尼弗尔的床边。他把尼弗尔的头轻轻地侧向一边,将油灯的灯口对准了他的耳朵,把加温过的灵药倒进了他的耳膜内,每次黏糊糊的一滴。泰塔认真地擦掉了多余的部分,特别注意不让药液沾到自己的皮肤上。接着他用一个小羊毛球塞进了尼弗尔的耳朵里,将它深深地推到耳道,直到它如果不进行一次彻底的检查就不能够被任何人探查到时为止。
他将剩下的药物倒入了火盆的煤块上,火盆上亮光一闪,冒出了一股刺鼻的蒸汽。然后他给灯添上油,点燃了灯芯。他把它和其他的油灯一起放到了屋子的角落里。
泰塔返回到床边蹲了下来,注视着尼弗尔的胸膛,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更慢,呼吸间相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终于他的呼吸完全停止了。他将两个手指放在了尼弗尔的脖子上,感觉到了他体内轻微的生命力。那微微的波动渐渐地消失了,只留有那种用尽他全部的技能和经验才能探测到的如同一种很小的昆虫翅膀扇动一样的感觉。他将自己的左手指按在自己的脖子上,计数着脉膊的跳动,对两者进行着比较。最后他计数出他自己的跳动与尼弗尔颈部那几乎察觉不到的颤动的比例是300:1。他轻轻地合上了男孩的眼睛,按照传统处理死尸的准备,将一枚驱邪物放到了他的眼睑上。接着,在脸上绑上了一条亚麻布,为了防止他的嘴张开,在他的下巴上缠上了另一条。他做得很快,因为尼弗尔仍然在灵药的作用下,每一分钟都存在着危险。最后,他来到了门口,拔下了门闩。
“给上王国的摄政王送消息去。他应该立即来听这骇人听闻的消息。”
纳加领主带着惊喜的心情到来了。和他在一起的是赫瑟蕾缇公主,他们的身后面还跟着一大群亲信,其中包括阿斯莫尔领主、亚述的医生努姆和政务会的大多数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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