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瑟蕾缇装腔作势地哭着,同时用绣花的亚麻巾遮住自己的脸。纳加急忙看了一眼摆在卧榻上僵挺的、缠着绷带的尸体,接着他的眼睛里透着疑问地看了泰塔一眼。泰塔微微地点点头以示回复。纳加掩饰着他眼睛里闪现出来的胜利感,跪到了床边。他把一只手放到了尼弗尔的胸上,感受到温暖正在被扩散开来的凉气所取代。纳加向去世的法老的保护神荷鲁斯大声地祷告着。他站起来,紧紧地抓住了泰塔的上臂。
“安慰一下你自己吧,巫师,你做了我们要求你做的一切。你不会缺少酬劳的。”他拍了一下手,命令道:“召集政务会的全体委员去会议大厅。”
他们以肃穆的队列排列着进入了房间,绕着床形成了三排。
“让良医努姆走到前面来,”纳加命令道。“让他来确认巫师所宣布的法老的死亡。”
队列为这位亚述人让开了一条路。他用烫发钳卷成了卷儿的长发披落到肩上。他的胡子也依照巴比伦流行的样式打成了卷儿。他的袍子拖在地上,上面绣有各种奇怪的神的标志和神秘的图案。他跪在这张临终床的旁边,开始检查尸体。他用英钩鼻子嗅着尼弗尔的嘴,鼻孔中露出了一撮黑毛。接下来,在泰塔焦虑的心紧张地跳动着,他又把耳朵贴到了尼弗尔的胸上,仔细地听着。他还用亚述人笨拙的方式放置了大量的存储物。
接下来努姆从他的袍子边上拔下了一根长长的银针,弄开了尼弗尔软沓沓的手。将针尖深深地向他的指甲里面刺,留心肌肉的反应和血滴的形成。
最后他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摇了摇头,泰塔在他翘起的嘴巴和做作的哀伤表情中,看到了他的失望。泰塔深思着,如果将这根银针用于其他的方面,他肯定会拿到不可告人的酬谢。“法老驾崩了。”他宣布道。那些围在床周围的人做了一个抵御恶毒眼光的手势。
纳加领主猛地仰起头,发出了第一声悲痛的哭叫,站在他后面的赫瑟蕾缇也用她那可爱的高昂嗓音哀号起来。
等待哀悼的人们列队通过卧榻、一个接一个地离开房间,泰塔掩饰着内心的焦虑。屋子里只有纳加、赫瑟蕾缇、努姆和上埃及王国各省的维西尔们,泰塔再次走上前来。“纳加领主,我恳求你的包容。你知道自从法老尼弗尔·塞提出生以来,我就一直是他的老师和仆人。即使他死了,我也应该尊重他并尽我的职责。我恳请赐予恩泽。请你允许我一个人运送他的尸体到悼念厅,在那里切开他的身体,摘除心脏和内脏,行吗?我会将那作为你给予我的最高荣誉。”
纳加领主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你已经赢得了那份荣誉。我赋予你负责运送法老的圣体到丧葬的神殿,以及切开后对尸体进行防腐处理的任务。”
年高德劭的战士——希尔特——迅即来应泰塔的召见。他一直在宫门的警卫室等候着。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他带来的努比亚的巫师——贝伊——以及四个他最信任的士兵。这其中之一就是麦伦,尼弗尔童年时的朋友和伙伴。他现在是一位帅气的年轻军官,体形高大,眼睛清澈明亮。泰塔特别要他参加这项任务。
他们一起带来了一个编织的长篮子,那篮子是尸体防腐师去丧葬的神殿时用来运送尸体的容器。那个空篮子显得比人们所预料到的要更重一些。
泰塔让他们进入了死者的卧室,并对希尔特耳语道:“现在要迅速!每一秒钟都是宝贵的。”
他已经将尼弗尔用一条长长的白亚麻裹尸布缠好了,在覆盖脸部的地方打了一个宽松的皱褶。抬棺材的人把篮子放到了卧榻旁,恭恭敬敬地把尼弗尔放了进去。在移动期间,泰塔将衬垫塞在了他身体的周围以减少震动,接着合上了盖子,点了一下头。“去神殿,”他说道。“全准备好了。”
泰塔将他的袋子托付给了麦伦,他们通过宫殿的小路和庭院,快速地起行了。在他们的后面是哀悼和悲恸的哭声。当去世的法老通过时,卫兵们将他们的武器放低,跪了下来。女人们捂着脸在哀号。所有的灯全部熄灭,为了让烟囱里不冒出烟来,厨房里也都没有生火。
在庭院的入口处,希尔特的一个战车队已经列队以待。抬棺的人将长长的篮子放到了为首战车的脚踏板上,然后用皮带将其固定在上面。麦伦把泰塔的皮制械袋放到了驾驶座里。泰塔登上了车,拉动了缰绳。军团羊角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首哀乐,队伍出了大门,慢速地向前驶去。
法老去世的消息像瘟疫一样在城市里传播开来。市民们挤在了大门的周围,哀号着、哭喊着。民众沿着尼罗河的路上排列着。妇女们哭叫着表达她们的痛苦,她们跑上前来,将圣洁的莲花抛到篮子里。
泰塔驱马进入小跑的速度,接着策马扬鞭,驰骋而去。他不顾一切地将篮子运到了葬仪神庙的圣殿里。尽管法老泰摩斯数月前已经被葬到他在西部荒山里的坟墓之中,可是尼弗尔父亲的神庙还没有被拆毁。还没有为尼弗尔建造神庙:他是那么年幼,他的寿命本来还会延续很久很久。现在他的死亡是突然降临,除了这个为他父亲准备的建筑,留给他们的没有任何其他的选择。
高耸着玫瑰色大理石墙和柱廊的神庙建在一个不算很高的高地上,它俯视着绿色的尼罗河。匆忙集合起来的祭司们正等待着迎接送葬的队伍。他们刚刚剃过的头用油擦抹过。泰塔驾车走上了宽阔的堤道,锣鼓和叉铃以缓慢的速度敲击着。马车在通向悼念厅的阶梯的下面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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