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坐在罗兰对面的一个修道士,喝光了他的酒瓶里的酒,当侍祭要为其中一人添酒时,他把他推开,喊道:“卡迪卡拉!”
其他的修道士们也都纷纷响应,高喊:“卡迪卡拉!卡迪卡拉!”
那些侍祭们赶快跑了出去,又取回了好多瓶无色透明的酒和茶杯一样的酒杯。
“这就是我让你们加小心的东西。”苔茜对他们说。尼古拉斯和罗兰都悄悄地把酒杯中的酒倒在身子底下坐着的草垫子下面,但那些修道士们却贪婪地把那些酒一饮而尽。
“鲍里斯这下过了瘾了。”尼古拉斯对罗兰说。那个俄国人涨红着脸,满头大汗,像一个白痴一样嘻嘻笑着,把一大杯酒倒进了嘴里。
那些被卡迪卡拉酒鼓动起来的修道士们开始做一个游戏。他们中的一人用英吉拉饼卷起一块牛肉,沾上肉汤,当那些油汁从他的右手淋漓而下的时候,他便转过身去,面对着身边的那个修道士,那个被面对的人只好让上下颚骨尽量分开,那个伺候他的邻座就会把一大卷食物塞进他的嘴里。当然了,这口食物非同一般,简直达到了一个人所能吞咽的极限,被喂食的僧侣只得冒着生命危险尽量把它吞咽下去。
按照游戏规则,他显然不可以用手帮忙,也不许把食物吐出来,还不准让食物洒到坐席上,他那副扭动身体,拼命吞咽,几乎要卡死,又喘着粗气的狼狈模样,成了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的根源。当他最后成功地把食物咽下去后,一大杯卡迪卡拉酒又捧到了他的眼前作为奖赏,然后他便要按着同一方向把同样的食物塞进他的邻座的嘴里。
亚里·霍拉受到泰吉酒和卡迪卡拉酒的刺激,已经站立不稳,他右手高高地举着一大卷英吉拉饼,踉踉跄跄地走过大厅,头上的冠冕在熠熠发光,谁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众人都以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突然罗兰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不,别过来,不,救救我,尼克,别让他走过来。”
“这是你今天晚上成为最得宠的女士的代价。”他告诉她。亚里·霍拉朝着她坐的地方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他手里抓着的食物不断地从他手里向下滴着油汁,从肘弯处滴落到地上。
沿着洞壁站着的乐手们这时格外卖力地奏起乐来。当院长走到罗兰前面的空地上时,已经摇晃得像一辆古老的马车了,乐手们全力以赴地拉琴、吹笛子、敲鼓,一时间乐声震耳。
院长献上了他的礼物,罗兰最后向尼古拉斯投去绝望的一瞥,只得面对无法回避的挑战。她闭上眼睛,张开了嘴。
那些乐器奏得更响了,目的是要鼓励和催促她的行动,她挣扎着,竭力吞咽着食物,她的脸涨得通红,眼里充满了泪水。尼古拉斯看在眼里,心想她一定会把食物吐到草垫子上,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是慢慢地罗兰鼓起勇气,一点一点地把食物吞了下去,然后便倒在草垫子上了。
她的观众鼓掌欢呼,随着每一秒钟的逝去,而变得越来越狂野。院长在罗兰前慢慢地跪了下去,把她扶了起来,他头上的冠冕眼看就要掉下去了,为了稳住自己的身体,他在罗兰身边找了个空处坐了下来。
“看来你又取得了另外一个胜利。”尼古拉斯对罗兰嘲讽地说道,“我想这老人很快就会坐到你的膝盖上了,你还是找个机会赶快溜吧。”
罗兰的反应很敏捷,她伸出手去抓住一瓶卡迪卡拉酒和一只酒杯,她把酒倒满了酒杯递给了院长。
“把它喝下去,喝吧!”说着,把酒杯举到了他的嘴边,亚里·霍拉接受了挑战,只得把抱着她的手松开,凑近她手里的酒杯喝了起来。
忽然罗兰的手剧烈地一抖,把剩下的酒都洒到了老人的袍子上,她脸色变得通红,浑身颤抖,像发高烧一样,她盯着亚里·霍拉的冠冕,那东西就挂在老人的前额上。
“怎么回事?”尼古拉斯低声而急切地问道,他伸出手去连忙扶住了她的手臂,忙乱中大厅里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失态,但尼古拉斯却把每一瞬间的变化都看在眼里。
罗兰脸色苍白,一直盯着那顶冠冕,她的酒杯掉到地上,她伸出手去抓住尼古拉斯的手腕,他很惊讶她的力量竟如此之大,他感到了疼痛,看到她已经把指甲掐到了他的肉里。
“快看他的冠冕!珠宝、蓝宝石。”她一顿一顿地说。
他随声望去,只见上面点缀着五颜六色的玻璃珠,品味不高的石榴石和水晶,其间有一块银币大小的印章是蓝色陶瓷的,可以看出烧制得很硬,而且上有釉彩,在这个小圆盘的中心,刻着一辆埃及战车,这战车的上面是一只清晰可见的翅膀伤残了的鹰的轮廓,围绕着这些图案,印刻着一些象形文字,他很快就读出了它的内容。
我统辖一万战车,我是泰塔,王室骑兵的指挥官。
罗兰痛苦地拼命要逃出这乌烟瘴气的洞窟,院长强迫她吃下去的肉饼混杂着她喝过的泰吉酒原已使她很难受,那些肮脏的布满凝固了的油脂的食物盘子,和浓烈的卡迪卡拉酒的气味更加重了她的痛苦。有些修道士已经酩酊大醉,厅堂里酒肉的浑浊气味,再加上呕吐物的气味,已经令人无法忍受。
可是她依然是院长所关心的中心人物,他坐在她身旁,抚摸她赤裸的手臂,还用阿姆哈拉语断章取义地背诵着《圣经》经文,苔茜已经好长时间不再为她翻译了,罗兰只得以求助的目光望着尼古拉斯。可他却木然地坐在一旁,好像对周围的情景视而不见一般,她知道他在想那院长冠冕上的陶瓷印章,因为尼古拉斯的目光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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