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切地想和他单独在一起,讨论一番这个意外的发现,她的兴奋使她负担过重的胃部的不适变得更为严重了,她自己感到脸颊已经又红又热,她每看一眼老人的冠冕,她的心就狂跳不已,她不得不克制住自己,以免伸出手去把那个发着光亮的蓝色印章从冠冕上抓下来,仔细地看个够。
她知道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块小瓷片是很不明智的,当她向人群对面望去时,她看到鲍里斯已经除了手里的卡迪卡拉酒瓶之外,什么知觉也没有了。到最后还是鲍里斯给了她一个借口,使她得以脱身。因为鲍里斯想要站起来,可是他的腿已经软得像一摊泥。他的身体向前优雅地倾斜着,头已经垂到了盛着油污的英吉拉饼的盘子里,可照样鼾声如雷。苔茜只得求助地望着尼古拉斯。
“尼古拉斯先生,我怎么办才好呢?”
尼古拉斯端详着这个被烈酒征服了的猎手,面饼和牛肉的残渣黏糊糊地粘在他的黄色短褂上。
“我很怀疑我们的迷人王子今天夜里是否已经喝得够多了。”
他蹲在鲍里斯身边,猛地一拉,把他扶得坐了起来,接着又让他站起身来,把他搭在自己肩上,像一个消防队员搀扶伤者一样。
“晚安,各位。”他对那些修道士们说,他们中很少有人还有力气回答他的祝福,于是他搀着鲍里斯向外走去,鲍里斯的头疲软地搭在他的肩上,两脚摇摆不定,两个女人连忙快步跟上尼古拉斯,随他快步走上平台,朝石头台阶的山路走去。
“真看不出来尼古拉斯先生这么有力气。”苔茜气喘吁吁地说,陡峭的台阶,加上步幅很大,使她走起来很吃力。
“我也没想到。”罗兰承认。她心里奇妙地感受到一种为他的体力所产生的骄傲。在回营地的路上,她一直在黑暗中洋溢着暗笑。“别犯傻了,”她警告着自己,“他可不是你拿来吹嘘的对象。”
尼古拉斯把他的负担卸倒在茅草屋里,鲍里斯自己的床上,然后伸直了腰,喘着粗气,汗珠也从他的脸上滚了下来。
“这真是治疗心脏病的好方子。”他喘着气说。
鲍里斯哼哼着,翻了个身,猛地朝着他的枕头和床单上吐出了一大摊脏物。
“我得祝你在这个好闻的气味里晚安并做个好梦了。”尼古拉斯对苔茜说,接着便走出茅草屋,走到了闷热的非洲夜色里。
他如释重负地呼吸着树林和河水的气味,同时发觉罗兰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看见……”她急迫地说,但他把自己的手指放到她的嘴唇上阻止她,还朝鲍里斯所在的草房使了个警觉的眼色,然后便把她引到自己的草房去了。
“你看到那东西了吗?”她问道,口气里透出遏制不住的迫切心情,“你能读懂吗?”
“我统率一万战车。”他复述道。
“我是泰塔,王室骑兵的指挥官。”她重复了一遍,“他到过这儿,啊,尼克,他到过这儿,泰塔来这里了,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证据,现在我们知道了我们没有荒废时间。”
她猛地坐到行军床上,抱紧双臂,热切地问:“你认为院长能让我们仔细看看那个印章吗?”
他摇了摇头:“我想不会,那冠冕是修道院的财富,即使他对你很有好感,我认为他也不会那样做,无论如何还是先不要暴露我们的兴趣为好。亚里·霍拉显然并不了解它的价值,除此之外我们也不该惊动鲍里斯。”
“我想你说得对,”她在床上挪出个地方,对他说,“坐吧。”
他挨着她坐下,她问道:“你想他是从哪儿得到那印章的,谁找到它的,在哪儿,什么时候?”
“亲爱的,你一句话问了四个问题,我连一个也答不上。”
“猜呀,”她催促道,“好好想想,总该有些思路啊。”
“那好,”他点头道,“那印章是在香港制造的,那儿有个小工厂,造了成千上万这种东西,亚里·霍拉上个月去埃及度假时,从卢克索神庙买了这件纪念品。”
她捶了一下他的肩膀,“正经点儿!”她命令道。
“那么我听听你有什么高见。”他揉着肩膀请求她说。
“那好,我是这样想的,泰塔在建造法老陵墓时,把这枚印章掉到了河谷里,三千年后,一位老修道士,也就是最早定居在这所修道院的人们之一拾到了它,他读不懂上面的象形文字,于是就拿给了院长,院长声称这是圣福门舒的遗物,便把它嵌在了冠冕上。”
“而且从此他们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尼古拉斯点着头应和道,“不错的想法。”
“你觉得有什么毛病吗?”她问道。他摇了摇头。“那么你也同意泰塔的确来过这里,我们的想法是正确的吗?”
“的确这个词用得太强了,我们只能说这枚印章提供了线索。”他纠正道。
罗兰在床上扭过身子,正面对着他,“啊,尼克,我太激动了,我敢说,今天夜里我一点觉也睡不着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是明天早晨,立刻出发,再去搜索。”
她的眼睛放出明亮的光彩,她的脸颊也因激动而泛起了玫瑰般的红色,她的嘴唇微微翕动,他可以看到她两唇间的舌尖,这次他再也不能克制自己了,他慢慢地朝她俯下身去,轻柔地抱住她,给了她充分的机会。如果她不愿接受拥抱,完全可以逃避开他,但她没有动,激动的表情慢慢地变为温柔的体贴,她望着他的眼睛,仿佛想要从中找到什么,也许是某种承诺吧,当他们的嘴唇靠得很近时,尼古拉斯突然止住了,最后还是她主动地靠了上去,使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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