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洛克略微思考了一下,跪倒在神像前,默不作声,而神父已经把两个刚出生的孪生婴儿抱来了,把他们献给了神。伊什塔尔很熟练地撕开了他们的喉咙。他们几乎还没有哭一声,鲜血就流到了伊什塔尔端着的金占卜碗里。
放了血的小尸体被扔进大理石滑道里,被直接带往圣所下方的火炉里,伊什塔尔把金碗放在祭坛前,点燃焚香火盆,边唱赞歌边含糊嘀咕着。他把一把药草扔到火焰上,直到缠满花环的拱顶蓝烟缭绕,空气中有芬芳的委靡的味道。过了一会儿,特洛克发现自己的视觉模糊了,阴影摇摆舞动,他听到远处的讽刺的笑声。他闭上眼睛用手指揉揉眼睑,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神的甜美的微笑变成了恐怖的斜睨,就像有毒的小昆虫爬上了皮肤似的,特洛克想离开但是做不到。
“伟大的马尔杜克神会很高兴的。”伊什塔尔重复着,读着反射在盛满血的碗表面的占卜:“他会屈尊回答问题的。”
“告诉马尔杜克,作为他的同辈我很敬重他,我会把一千多件祭祀品送到火炉中去的。”
“马尔杜克听到你所说的了,”伊什塔尔拿起碗斜眼看看,沉默了一会儿,开始把碗放在大腿上前后轻摇,最后向上看看说:“无所不见的马尔杜克,巴比伦最伟大的神!令人敬畏的神,请和我们说话吧,我们恳求你!”
他展开双臂拥抱金像,神以孩子的声音说话了,口齿不清,声音却甜美。
“我问候你,我的兄弟特洛克,”那声音说,“你想要知道的是会飞的小猎鹰是否已在沙漠中展开了翅膀,磨尖了爪子。”
特洛克很吃惊,不仅因为这脱离现实的声音,而是这话的准确性。的确,特洛克打算问问他,他去袭击毁灭尼弗尔·塞提的计划如何。他试图回答,但是他的喉咙被堵上了,干得就像包古代木乃伊的材料一样。
甜美的孩子似的声音继续说:“你已经和我忠实的仆人伊什塔尔·密德建立了一个很好的合作关系了,你应该认真倾听他所说的。如果你不那样做,按照原计划进军加拉拉,你会遭受比喀姆新风还大的灾难,足以埋葬你的军团。”
特洛克艰难地回想起伊什塔尔如何劝阻他不要带领另一个军队进入东部沙漠攻打尼弗尔·塞提,逮捕敏苔卡——他逃跑的女人。很久以前,他派出的间谍向他报告尼弗尔在加拉拉准备的行踪。他召集了另一股兵力,组织双轮战车和步兵准备远征。他知道如果不能铲除王位的竞争者,那么不久,反叛和暴动就会在整个王国开展起来。他清楚一旦如此,他建立的王朝就会毁坏灭绝。他多么渴望铲除他的竞争对手——尼弗尔·塞提的威胁,他更渴望再次抓住唯一的一个羞辱反抗他的女人,他对她的恨意超过了所有情感。
伊什塔尔阻止他进军,说服他转变军队的方向,和纳加联合起来远征巴比伦城。尽管很远,远征还是胜利了,虽然战利品和杀戮已不计其数,特洛克仍然不满足。
他对自己说的和对金像说的一样多,他咆哮着:“我一定要抓住尼弗尔·塞提,只有亲手杀死他,把他的尸体扔进火焰中,这两个王冠才会稳稳地戴在我的头上。我把埃及每一个建筑物和纪念碑上他和他父亲的名字都擦除了,但是我还必须要永远地铲除对他的回忆。”
愤怒和仇恨使特洛克不自主地跳了起来,对伊什塔尔和神大喊:“在邪恶的预兆和罪恶的警告之前,你们已经欺骗了我一次了。现在我把你视作同辈、同胞,而不是个朝拜者。我要求你命令你的人把尼弗尔·塞提的灵魂给我,这是正义是报酬。我不会在这再接受你这个奴才的拒绝。”特洛克在大怒和挫败中要踢伊什塔尔一脚,伊什塔尔看到他过来便蜷缩到一旁。特洛克青铜色的鞋踢翻了圣碗,婴儿的鲜血溅到了旗帜上,溅到了祭坛的前面。
甚至特洛克也对自己所做的事感到胆寒。他站在神像前一动不动,等着神的反应。
“亵渎圣物!”伊什塔尔哀号着。“特洛克·乌鲁克,现在你的事业彻底完蛋了。”伊什塔尔匍匐在血坑里,吓得都不敢抬头去看那个神像。
可怕的安静笼罩在了圣地上。石头地板上祭祀的火焰发出的微弱的声响似乎增强了这种安静。
接着有个声音,很轻但绝得不会弄错的。这是个呼吸声,开始时像个熟睡的婴儿呻吟,但后来变得越来越刺耳和强烈。现在是一只野兽的呼吸,接着是某个怪兽的咆哮,回荡在庙宇中。最后它变成了一个愤怒的神的狂怒声,仿佛天空的所有的风暴都在咆哮,好像被大风席卷的波浪在轰隆作响。这声音很可怕,甚至连米底亚人伊什塔尔像个小孩一样呜咽也。
“现在神不会让你获得成功了。你胆敢进军泰塔和他的保护人,除非等到巫师死了。”伊什塔尔低声说道。
然后一个可怕的声音出现了,如此刺耳和神秘,它掠过特洛克的神经,让他战栗。“听我说!特洛克·乌鲁克,你这个自称是神的一部分的凡人!”雷声回荡着,席卷圣所的每一个黑暗之处。“你知道你不是神。听着,亵神者!如果你违背我和我的先知,米底亚人伊什塔尔的意愿,进军加拉拉,我将摧毁你和你的军队,就像我把你另外一支军队埋在沙漠底下一样。这一次你逃不掉我的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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