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周,泰塔和麦伦一直在收割作物。接着,他们把成熟的豆荚去皮,再用簸箕扬干净,打包装入用水田鼠皮做的袋子里。他们在阳光下辅之以风的作用,把农作物晒干,然后再捆到一起。那群野马站成一排,在栅栏边伸长它们的脖子,津津有味地嚼着泰塔喂它们的豆秆儿。那天晚上,泰塔给“云烟”最后一把豆秸,然后他悄悄地把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脖子上,用手指抚摸着她的鬃毛,与此同时,他轻轻地对着她的耳朵讲着什么。接着他不慌不忙地撩起了他短袍的下摆,用一条瘦瘦的腿跨上了小马的背,骑在了她身上。她站在那里惊呆了,瞪着她那又大又亮的眼睛,从肩头上方回头盯着他。他用脚尖轻轻地碰了一下马身,她走开了,而麦伦则高兴地拍手大笑。
当他们离开池边的营地时,泰塔骑着“云烟”,麦伦骑的是其中的一匹老马。一列马队驮着他们的行李跟在后面。
就这样,他们回家的速度比他们早先出发时更快。可是当他们到了加拉拉时,已经过了七年的时光。当人们知道他们在家乡重现时,市镇就沉浸在一片无比欢乐的气氛之中。人们本来认为他们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每一个人都带着小礼物,把家人带到了泰塔的家——一座毁坏了的古庙,来表达他们的尊敬。在他们离开这里的这段时间里,大多数的儿童已经长大成人了,许多人已经有了他们自己的小孩儿。泰塔逗着每一个小孩儿并为他们祈神赐福。
他们回来的消息通过驼队的主人们迅速地传遍埃及的其他地区,不久,来自底比斯宫廷法老尼弗尔·塞提和敏苔卡王后的信使到了。信使送来的消息令人不安:这是泰塔第一次听说困扰王国的瘟疫:“智者,请尽可能地火速赶到,”法老命令他,“我们需要你。”
“在伊西斯新月时,我将奉命前往。”泰塔回复道。他不是故意地违命不从。他知道,他尚未作好给法老出谋划策的精神准备。萨马娜院长曾经告诫过他可能会遭遇瘟疫,而这不过是更大灾难的一个预兆。虽然他有内眼的力量,但他还不能对付邪恶谎言的力量。他必须研究和思索这些征兆,然后积聚他的精神储备量。他也必须等待着他本能地知道会到来的、在加拉拉这里对他的指引。
可是有许多琐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很快地有陌生的人们到达,朝圣者和哀求者乞求恩惠,伤残人和病人寻求治疗。国王的使者带来丰厚的礼物要求得到神谕和上帝的指引。泰塔急切地察看他们的光环,希望那个人就是他正在期待的信使。他一次次地感到失望,他将这些人连同他们的礼物拒之门外。
“我们不可以像什一税那样抽取一些礼物吗,巫师?”麦伦请求道。“虽然你已经成为神圣,可你还必须吃东西,你的祭服已经破了。我需要一张新弓了。”
有时候,当他辨认他们光环的复杂性时,某一个来访者会给他一闪即逝的希望。他们是智慧和知识的追求者,被他吸引的原因是因为他在智者之间享有盛誉。
可是,他们的到来是向他索取,没有什么回报能与他的能力和给予相称。即使如此,他还是认真地倾听他们所讲的内容,探究和评价他们的言辞。任何话语都毫无意义,但有时一句随意的评论,一种错误的看法,传达了内心中真实的想法。通过他们的错误,他不断修正着自己的结论。萨马娜和卡什亚珀曾经给予的告诫一直在他心中:为了生存,在未来的一场冲突中,会需要他贡献全部的力量、智慧和狡黠。
来自埃及的商队走近了,他们通过多石的荒野向红海岸边的萨法加行进,定期地给这里的人们带来母国埃及的消息。当另一个商队到达时,泰塔派麦伦去和商队的队长交谈;他们全都对麦伦带着深深的敬意,因为他们知道他是有名望的巫师——泰塔的密友。那天晚上,他从镇里回来报告说:“奥贝德·廷德里,商队里的一位商人,请求你在祈祷时记得代他向伟大的神——荷鲁斯祈求福佑。他已经慷慨地送给你一份礼物——来自远方的埃塞俄比亚产的优质咖啡豆,但是我现在要强调一下,巫师,你要让自己坚强起来,因为他没有从尼罗河三角洲给你带来好消息。”
为了掩饰眼睛里透漏出的担忧神色,老人将眼睛朝下望着。会有什么比他们已经得到的消息更糟的呢?他又抬头看了看,接着坚定地说:“不要试图保护我,麦伦。不要隐瞒任何消息,是尼罗河洪水已经暴发了吗?”
“还没有,”麦伦轻声地、有些懊悔地回答。“现在已经七年了,没有发生洪水泛滥。”
泰塔坚定的表情有所缓和。如果没有尼罗河的水源,没有尼罗河水从南方带来的大量富饶肥沃的淤积土壤,埃及就会陷于饥馑、瘟疫和死亡。
“巫师,这确实深深地令我悲伤,可是糟糕的消息还是要讲,”麦伦咕哝着。“尼罗河仅存的河水已经变成了鲜血。”
泰塔呆呆地盯着他。“鲜血?”他重复着。“我不明白。”
“巫师,几近干涸的河水已经变得深红,它们发出刺鼻的恶臭,就像死尸里凝结的血发出的气味一样,”麦伦说。“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无法饮用。马和牛,甚或连山羊在内,都因无水饮用而正在死亡。它们的骸骨横列河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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